一瞬间,好像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她在漫天花雨中,用丝帕捧了满满的花瓣,对自己暖暖一笑,登时心底阴霾一扫而空。
萧寒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幸福的微笑。朝芫心内划过一丝异样情结,连她自己也是说不清内里几分爱几分恨,也将依旧有些冰冷的玉臂覆上他瘦弱而温厚的肩。
嘉箐见她脸色好转,方如释重负,为了不使人生疑,踩着星光回太医院当值。承影也在见她情况稳定下来,也悄悄离去。
天,终于亮了!朝芫又熬过一次寒冬。
水蓝色的天幕上,日月同辉。清风拂细柳,飞絮卷珠帘,是的,夏天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直接从严冬过度来,一年又一年,周而复始地警醒世人时光易逝,且珍惜!
但是,她心底生出一个邪恶而残忍的报复念想。
她停了药,很快,便发觉自己身体有了异样,为了让他尝到痛苦,所有的痛苦她暗下决心一定。
北国的夏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哪怕再燥热的天气,且得一阵凉风吹过,所有些烦恼忧愁,倾刻间烟消云散。
朝芫在竹楼养病,眨眼间已有月余。
是真真正正地放下一切安心调养,故而心情格外爽利。那天夜里,萧寒同她共剪西烛,对床夜雨。雨滴淅淅沥沥地落了一夜,他们的话也讲了一夜。
翠竹潇潇,风声厉厉,红衾帐暖,春意融融。
也是在那天晚上,朝芫决定放下成见,对他敞开心扉。
他说,他可以接受她的一切,她的身世,她的重担他情愿一肩扛起。
他说,他从见她第一面便深知此生情归于厮,穷尽半生心思也要与她共结连理。他说,不在乎她心中何时能有自己的地位,只要她肯给一个机会便再无所求。
听着从他口中迸出的那些不知从何处戏文上学来的种种情话,朝芫尘封许久的心似乎被撩拨的微微颤动。
夏天,真是一个躁动的季节!
不过也得亏是日渐转暖的天气,寒症才不敢如此肆虐,朝芫拖着再次同无常大神擦肩而过的身子又一次挺过了严冬。
宁静悠然的竹林仿佛将尘世与小楼重重隔开,不知不觉,朝芫在此一躺便是两个月。
病中的朝芫,卧床不起,时常精力不济,昏睡过去。
久而久之,更难以分辨梦与现实。病中的她错过了最爱的漫山杏花雨,错过了倾国牡丹为侬开,更是错过她与伶越的最后一面。
日后回想方知,这已然成为她此生再不愿提起的痛,也是她重燃求生欲望的一剂良方。
萧寒很忙,但是朝芫知道,他日日都来,只是来得很晚,早早地便离去,昏睡中,时不时还能听到他严厉地训斥丫鬟们的薄荷嗓音。
朝芫身子越来越差,萧寒无法,只得又把程嘉箐叫来。
嘉箐不愧是出身医术世家,尽得妙手医仙妙渺师太的真传的高手,医术奇高,堪比华佗神农再世。他会医人更擅医人心。这点上,很多孤高自许,世外隐居的医术名家怕是难以同他相比。
他知晓朝芫的病已深入骨髓,难以根除,更难的还是她已了无生意,哪怕自己再如何高校的医术,也救不回一个一心求死之人。
于是又使出那片三寸不烂之舌每日如菩萨念经般各种开解激励和责问,朝芫此生最怕聒噪,嘉箐使出的这味药也起了效用,终于将他的小师妹再次从鬼门关拉扯回来。
很多时候,朝芫都以为是昭烜再同自己讲话。每每艰难地睁开眼,眸中映出的都是另一张俊美的脸。心底陡然冰冷,她最怕这种冷而空的感觉,好像一具空有美貌的躯壳,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羡慕却怎么都无法融入。
为了填满空虚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