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影勒住缰绳,轻轻地为她拭去嘴角殷红的鲜血,满腹惭愧的男性低磁音夹杂着哭腔:“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的故人,你一定要活下来,我还没有得到你的谅解其实我”
朝芫积蓄些力气想去捂上他的口,挣扎几次,还是力不从心,“咳咳我知道原谅”
“不,你不知道,其实我我是”正要解释,却听得丛林中有脚步声走近,他暗暗握紧了剑,待看清来人,才放下心来。忙将朝芫细心抱下马,在此等候多时的阴着一张脸的萧寒一把将他推开门,亲自将她抱起,安顿在床榻,嘉箐忙去把脉开药,煎药忙活到凌晨方才得空歇息。
星夜寂寂,春浅寒凉,更深露浓。
当此际,四下无人,万籁俱寂,远远听得蛙声阵阵,不时还会有只猫头鹰之类的夜行鸟飞过。
承影一直呆呆麻木地喂马,从日落到日出,而马还很配合,一直在咀嚼,给什么吃什么!
宁静的碧波亭阁在夜深时,以更深更烈的热气回应着斑竹的眼泪汪汪。
屋内灯火通明,蜡炬啪嗒啪嗒地滴着泪,有几滴落在萧寒手心里,他竟也觉察不到疼过,因为,烛泪,竹泪,又何尝不是他心底的泪。
萧寒刚刚寻着表弟将近来的一桩桩一件件重新梳理干净,得到许多意外收获。
然而,很快又随风飘散,干干净净,什么都不肯留下。
萧寒的表弟,便是承影。当朝凌贵妃便是承影的亲姐姐。这个秘密同凌府,萧家关系密切,几经商议之后,凌氏夫妇只得含泪将年幼的儿子再次送走。
承影的父亲本是江南富庶人家的公子哥,幼时随母亲出城祈福,不甚走散,辗转流离,吃尽苦楚。其母为此整日自怨自艾,百般寻访未果,最终含恨离世。
其父便无心生意,家道中落,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一伙贼人闯入,失手将他推倒在地,他便再也没能起来。所幸凌茝被送往京城萧家探亲,这才躲过一劫。
萧寒的祖母与凌茝的婆婆是闺阁密友兼堂妹,两家关系自来要好。再萧老爷子尚未飞黄腾达,到处与人许儿女姻缘之际,凌茝也曾是强劲的候选人。后来萧家见她生来便是副美人胚子,便动了其它念头,苦心栽培,往后送与别家结秦晋之好。萧勋也不想利用他可怜表妹的亲女儿,可谁让自己子嗣单薄,无奈呀。
谁曾想,萧寒偶然间竟发现了她弟弟的踪迹,原来被抓进项府做了暗影,难怪消失的无影无踪。凌茝来看时,单看他的模样就认出是弟弟,更不肖说他手臂上的胎记以及项上挂着死活不肯让人取下的那枚玉佩。直到凌茝颤巍巍地方从手帕中取出极为相似的一枚放在他手心。
那是在他出生时,父亲花重金聘请能工巧匠连夜打造出来的一对,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刻着两人的名字并生辰八字。整个看起来小巧别致,剔透玲珑,她自打有记忆便带着,再熟悉不过。
眼前遍体鳞伤的骄傲少年,正是她失散多年的弟弟啊!暗影的训练惨不忍睹,承影更是承受十年之久,凌茝望着弟弟,很是心疼,这么多年,他除了长高些,乡音有改,其它的几乎没怎么变。
他容颜俊雅清秀,却仍旧带着三岁孩童的影子。暗影中的杀手大多如此,快速提高武功修为,他们大都被喂过各种药丸,副作用便是不论你十岁,二十,甚或五十岁同孩提时代都极为相像。
是的,也可以认为,他们自从进入这修罗地狱,身体的某些部分,便不再生长。
这也是命中注定吧,十年后还能找到他,也多亏他的童颜稚貌,父亲,母亲,你们安息吧!本想带他回江南认祖归宗,熟料萧勋却有了别的打算。
彼时,凌茝被宇文翊看上,将来很有可能成为皇妃,甚至皇后。她的历史,门第必须清清白白,方能堵得住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