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的原因,晋城的雨季很绵很长,在时念卿的记忆里:自从记事开始,每年暑假,她跟随母亲去外祖父家里小住的时候,白日里,无论太阳多灿烂艳丽,晚上都会下一场酣畅淋漓的暴雨。听她的母亲说,冬天和春天,但凡晋城落雨,空气中便浮着厚厚的白色雨雾,绵绵不绝的雨,总给人再也落不尽的错觉。所以那座小城市的湿气尤为浓重,当地人的饮食文化,自然以麻辣为主。
而帝城人的口味,则喜好清淡。
时靳岩是特别地道的帝城人。
小时候,时念卿听自己的父亲说过:他与宁苒刚结婚的时候,宁苒喜欢做晋菜,一天三顿的饭菜,都特别麻辣,连早餐的面条上面都浮一层红红的辣椒。
那时候,宁苒刚刚来到帝城,人生地不熟,很多地方都不习惯,尤其是饮食方面,时靳岩当时害怕孤身一人来到陌生城市的宁苒,因为环境等等方面的变化,落差实在太大,让她觉得难受,或是心里委屈,所以不会吃辣的时靳岩,每天都迁就宁苒的胃口。
直到,时靳岩被辣得犯了肠炎,去医院挂了三天的点滴,宁苒才开始慢慢做清淡的食物。
在时念卿的心目中,宁苒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贤惠的女人。不仅说话的声音清脆好听,就连微笑起来,眼睛都能弯成漂亮的月牙。
宁苒的性格,太温润,所以在事业上,不可能像女强人那样,有一番让人望尘莫及的作为。但是在料理上,她却极有天赋。
时靳岩喜欢喝汤吃粥,宁苒则去书店买了书籍,自己在家研究。
煲的汤与熬的粥,其美味程度,完全不亚于帝城老字号的餐饮店。
时念卿记得:霍寒景去她家吃饭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他第一次去的时候,宁苒熬的小米粥,他竟然喝了两碗。
外人眼里,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于青春时期的时念卿来说,却尤为重要。
之后,宁苒每次熬制小米粥的时候,时念卿总是在旁边偷偷地学。
当时,毕竟年纪实在太小,加之宁苒从来不让她做家务,她根本学不会工序很复杂的小米粥。
她曾要求宁苒教她。
当时宁苒拿着勺子,一边慢慢悠悠地搅动着锅里的小米粥,一边用噙着笑意的眼睛淡淡看着她。那时,宁苒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淡笑道:“小卿想学熬粥,给谁喝?!我宝贝儿是有心上人了?!你现在还太小,等你以后嫁人的时候,妈妈再一道一道地慢慢教你,现在不要着急。”
那时,时念卿羞得满脸的通红,还狡辩:“快到父亲节了,我只是想给爸爸熬粥,送他当做礼物。”
宁苒只是轻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时念卿却开始期待。
期待自己成年,期待自己结婚,期待自己嫁给自己最喜欢的人。
她曾暗暗发过誓:婚后,她要像宁苒一样,做个最好的妻子,每天都帮自己的丈夫,熬制他最喜欢喝的汤。
可是,宁苒终究没有等到她的婚礼,终究无法再手把手教她熬汤。
时念卿端着小米粥去到霍寒景房间的时候,很忐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这小米粥,是依稀按照她记录宁苒熬制小米粥的方法做的。
具体步骤,她记不太清楚了。
此刻,已经凌晨十二点。
帝城的万事万物,皆沉在深夜的寂静里,安稳沉睡。然而,霍寒景房间里,却很拥挤而忙碌。
霍寒景安静躺在用昂贵的金线绣着气势浩然的家族滕图的黑色大床上,两名女仆,跪在床畔的地毯上,正小心翼翼拧着黑色的毛巾,帮他进行物理降温。
而不远处的置物桌旁,也立着两名女仆。一人手里端着药物;一人手里则是拿着病历策。
十二名容貌出众的女仆手里捧着睡衣、温水、冰袋等等物品,毕恭毕敬整整齐齐站在大床靠窗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