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师兄告诉他,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变得强大,让自己拥有足矣与他们家族势力抗衡的强大力量,才能让他和她,从家族的掌控之中完全解脱,剥离。
从二师兄住处出来之后已是又一日清晨,太阳初升,明媚,却不甚温暖。
就这样一直站到日落,逐辉仍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修行?
为了解开这一心结,他不惜花上三百年的时间,问遍惊羽雁飞台上上下下近十万弟子,把他们的话整理在记事玉简之中。
其中,除了成仙c救世这种远大的一时半会完成不了的目标,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明确的目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做什么,将来要成为什么。
而他,也渐渐明白,他的修行,自始至终,没有目的。
他一个人来又一个人去,浑浑噩噩,顺水逐流,给剑练剑,给刀练刀。
逐辉画好大阵,用灵力撑开一个防护所用的小结界,刚想歇一口气,就听一旁的鹿瞑忽然开口,打破沉寂,问他:“你不觉得这里太过安静了吗?”
说着,观察四周,欲放下因捂角酸痛不已的手臂。
逐辉也因他察觉到什么,浑身一颤瞳孔猛缩,回过头狠狠瞪他一眼。
“你那两个角,趁早割了吧,关键时刻只能手遮,害人害己,毫无益处。”他压低声音,带着怒气。
鹿瞑忍他很久,因他是权幽幽师兄不想与他计较,但他提及不该提的,他也不想再忍,当即回怼,“你撒气便撒气,与我魔角何干,又不让你捂着?”
三界之中谁不知道,魔角是魔族的象征,割去便意味着他要放弃魔族的身份,而魔王失去魔角,就意味着放弃王位。他答应了某人,至死守护魔界疆土,保卫此方子民。
他不会放弃王位,哪怕受气c遇袭,哪怕生命危在旦夕,两千年来,他都不曾放弃。
逐辉冷笑,看向天空,咬牙切齿,“那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你可都要捂紧了。我说过不会救你,你完蛋了。”
鹿瞑微微蹙眉,察觉到他浑身的锋芒与怒气并非完全针对的他。
然而不等他开口询问,就见逐辉怒甩袍袖,如一支银白利剑,气势如虹直冲云霄。
他飞的很快,与时间赛跑。
他的手里握着传音玉简,半盏茶内他一共联系了三个人,唯有权幽幽,自始至终毫无回应。
他恨自己。
这一刻,逐辉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绝望与恐惧。
他说了解她,却忘了她的本性。
权幽幽向来有难必帮,并非贪生怕死之人,怎么可能会丢下魔王一个人逃走,她再怎么担心二师兄,也不会不清楚,受伤的魔王和健全的二师兄,哪个更需要她的帮助。
他恨自己明白的晚了,也恨魔王鹿瞑。
若不是他太蠢受伤,扰动护城结界,害有心者趁此机会进攻丽城,权幽幽又怎会为了保全他而下落不明?
他看着脚下,丽城之大,他该去何处寻她。
逐辉走后,长街孤寂。
鹿瞑站在阵眼之中,遥望夜空,缓缓闭眼,用还能运转的感知去探查四周的风吹草动。
没有一点声音。
整个丽城死寂一般,像秋季里沉睡落败的枯木,畏惧着冬天,期待着春天。
他的衣摆轻轻晃动,空气中却没有一丝的晚风。
他睁开眼,看到了噩梦。
他闭眼睁眼,噩梦正向他走来。
白裙似雪,飘发似仙。
城主府中,王霸已经看过御医,吃罢药后安然入睡,呼吸均匀,却浑身围绕着黑色死气。
他的床前站着不该出现在此的红莺夫人,一袭红袍长及曳地,花纹似火焦灼,同她的目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