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坊幽径,绿树荫浓葱郁,落英缤纷袭人。理石板着路,黑白两色相互交错,盘绕成趣。玉湖碧水,水平如镜。竹筏小舟,倚沙洲而泊。掌桨的下人胡须长而杂乱,一身粗布衫,衣摆上沾了湿泥沙,裤腿高绾过膝盖,模样倒更有几分渔夫的扮相。他坐在舟头,百无聊赖摇着把大蒲扇子,看到萧云渊,懒懒起身问了礼。
萧云渊也闲得搭理他,径直往木栏小道走了去。
木栏小道五步一折,十步一回旋。连着湖心石亭与对面的白石长廊,宛若镶了珠宝的丝带系在腰间,贯穿了整个玉湖。
萧云渊深吸了口气,缓步踏上台阶。
“萧云渊参见公主。”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令弦似有不悦。萧云渊暗看了看容柘,见他微摇了摇头,踌躇了小许。
“回公主,我”
“哎呀哎呀,”容柘匆忙打断他道,“容柘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李令弦正欲看向萧云渊的目光瞬时转到了容柘身上,好奇问道,“哦?你又想起什么了?”
“说到这事啊,可又得怪怨容柘了。”容柘眉头一皱,俨然一副极其愧疚的模样,道,“是这样的,公主。容柘今晨啊在井边盯着下人取水,正巧遇上云渊公子抱着几捆木条从庭院外进来。容柘看公子挺耗费力气的,便上前帮了一帮他。在与公子闲谈时,容柘逞一时口快,跟公子说起了这荔枝的秘密,并擅自做了主,邀请公子前来玉湖小亭一同品尝。如今公子赴约了,容柘却将此事抛却脑后,真真忘了个一干二净。瞧瞧容柘这烂记性,都是容柘的错,是容柘的错。容柘给公主赔罪,给云渊公子赔罪。公主啊,您就责罚容柘吧。”
“哎,我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李令弦释怀般一笑,宽心着道,“你呀,也是一番好意。若要怪呢,只能怪云渊自己,来得不是时候。看这满盘的荔枝,也没剩下几颗了。”
“是容柘准备的少了,这才使得云渊公子白跑了一趟。”容柘瞟了眼萧云渊,语重道,“还望公子,莫要放在心上才是。”
“行了,行了。云渊啊,你可还有别的事情?”
“回公主,云渊并无他事。”萧云渊垂首参礼,道,“既然如此,那云渊就不扰公主的雅兴,这便告退了。”
“嗯。”李令弦点头允了。
萧云渊怏怏自白石长廊漫步出玉湖小亭。芒种刚过,天气已燥热得厉害。他心中不甚舒畅,胸口闷得慌,攥着衣襟轻拽了拽。暂时还不想回云园,萧云渊思索了思索,循着往安定苑东门走去了。
安定苑的东门与荣兴苑的西门遥遥相对,之间隔了条极为宽敞的巷子,纵使两辆大马车并列同行,仍留有余地。与安定苑不同的是,荣兴苑的外围并未设置岗亭,只在西门处由两名佩戴了武器的卫兵把守,但凡要入荣兴苑者,必有公主的手谕,或是出示特定的令牌,方可通行。
荣兴苑内部的设置与安定苑大相径庭,既无怡情怡景之说,也无赏心悦目可言。窄道横平竖直,不见歧路。庭院层层交融,却又各自规整分明。
正当晌午,烈阳高照。千蝴司的牌匾熠熠生辉。
“音律楼”金砖玉瓦,气势恢宏。
萧云渊沿着楼侧的石砖路进了千蝴司最大的庭院——“十二律”。两侧皆排有六间厢房,按照乐律的十二调分别命了名,从右至左从前至后依次为:黄钟c大吕c太簇c夹钟c姑洗c中吕c蕤宾c林钟c夷则c南吕c无射c应钟。木牌悬流苏,墨字书写,垂挂于门前。
“十二律”后便是“五音”。因歌女舞姬只在前院活动,罕到这里来,因而“五音”十分的冷清。
垂花门内立着四扇红木屏风,彩绘了汉宫乐图。绕过屏风,庭院东侧有藤架,盘绕了几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