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花灼有意从肃晨身后绕了过去,拉开藤椅在茶桌对面坐了下。“凤临阁原本就是寻欢作乐的地方。肃公子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岂不成了花某的怠慢。”
“花老板若出此言,那肃晨更加是不敢造次了。”肃晨拎起茶壶倒了杯,品了品,道,“听闻顾渚紫笋有五等之分,还烦请教花老板,我这杯中的属于哪一等呢?”
“自然是隔了年的。”花灼眉梢稍挑,调侃似的道,“肃公子实在是高抬花某了。”
“哦?花老板这又作何解释?”
“肃公子既识得紫笋茶,却不晓得其中的名堂。有意思。紫笋茶是我朝贡茶中的上乘品,产于湖州顾渚山一带,因其茶芽叶微紫,嫩叶背卷似笋壳得名。尤其这急程茶,必须确保清明前抵达长安,以作祭祀宗庙之用。”花灼轻笑了笑,道,“纵使了花某有再大的能耐,也买不来今年的新茶。”
“竟为这般。承蒙花老板厚待,肃晨竟是享口福了。”
“哈哈,我凤临阁与千蝴司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微抬眼,见肃晨漠然品着茶,笑着,继续道,“昔日请肃公子共饮酒,屡被拒绝。花某猜测,肃公子是不喜喝我青楼的酒,那花某便请肃公子在醉仙坊小酌一杯,可否?”
“花老板的美意恕肃晨”
花灼打断他,道,“并非是无名堂的酒。”招呼来大堂一侧正在擦拭桌腿的小丫头,“你告诉金明月,将那盏损坏了的灯笼尽快替换掉,莫要让它影响了晚上的生意。”
小丫头受宠若惊,诺诺应了声,拎着抹布匆匆往楼梯处跑了去。
花灼神秘笑道,“肃公子,请吧。”
松风苑。
寒冬天,风过带哨,雪絮纷飞。湖面结了厚冰,几小儿棉衣裹身,嬉闹于上。有好事者,簇起冰面的积雪在手心里揉作一团,互递了眼色,一齐冲着湖心亭中弹琴的少年投掷了过去。少年不动声色。身旁的男子抬手一挥,几根松针从袖中飞出,刺穿碎了雪球。
“墨守风寒初愈,身子虚弱。若再拿他寻乐,可别怪我惩罚你们了啊。”
小儿不悦了,竞相嚷嚷着道,“分明是昙蜉师兄太偏心,总护着师弟。”
“是啊是啊,师弟每日除去吃饭睡觉,便是背书弹琴,从来不跟我们一起玩耍,多没趣啊。”
琴音骤停。昙蜉回转过头,担忧看向李墨守。
“天气太冷,手指都不怎么灵活了。我先去屋里的火炉旁暖暖。”李墨守裹紧裘衣,缓缓站起身,走出了亭外。
小儿唏嘘了几声,又见昙蜉阴沉了脸色,面面相觑。
“师兄啊,我们可没有欺负师弟。只是觉得觉得”
“觉得师弟独来独往的,太可怜了。”
“没错,是这样!”
“你们啊要真是闲着,去把大门口的积雪铲了吧。”
“啊?!”小儿哭丧着脸,拖了嗓音怏怏应道,“是,师兄~”
李墨守在台阶口坐下身子,背靠了廊柱,盯着院角的花藤秋千。木板上铺了薄薄的一层落雪,秋千旁的脚印深深浅浅,倒不怎么凌乱,想来定是瑞莲师姐刚离开不久了。
喉咙这半会儿痛痒的厉害,他连咳了好几下。没觉着能舒坦多少,却是因为咳得过于猛烈而激出了泪花。模模糊糊又见到了那个女子,亲切温婉如师姐一般。她稍稍躬了身站在秋千旁侧,手稳稳当当摇荡着藤绳。木板随了节奏晃晃悠悠前后摆动了起来,不高也不低,却叫人看的直头晕目眩。
——疆儿
——疆儿
“疆儿”
记忆里似有一人这样称他,是谁呢?久远的有些想不清楚了。李墨守望着空无一人的庭院,颇沮丧站起身。
落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