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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宵初过,长安街坊间的喜庆尚未消散,可城郊太子府的四周却尽显冷清之色。

    秉澈紧跟了秉元春身后,在下人的指引下自侧门进入了宅府。庭院深深,游廊迂回,拘谨不可测。少年晃神间,一步错,步步错。入岔道,迷失了方向。回首,不知来路,前瞻,不知去往。空荡荡的院子里,他独自一人,脚下再难开迈。

    早在出家门前,秉元春就叮嘱过。道这太子府不比寻常人家,莫要逞能显摆身手。更不可使用轻功蹿上蹿下,是为大不敬。

    秉澈为了难,侧身斜倚靠在了廊柱上,喃喃自语。

    “父亲说得倒轻巧。我这番跟丢了路,不知身在何处。又不准我胡乱奔走,该怎么出去才好,难道要我静候不成?”

    他左右巡视,偌大的庭院寥寥无人,许久竟是连个丫鬟,或者下人都未曾见到。秉澈捱着廊柱滑坐下身子,却被一柄石梳从袖口掉落,摔在了脚旁。

    碰撞声犹如风掠过古老的铜铃。

    梳子有些年岁了,栉齿不知哪时断了两三根,参差不齐。

    暖阳穿透过竹丛,洒落斑驳的光,映照着柄部雕刻的合欢,纤细的花丝似乎更舒展了些。

    秉澈微怔,轻揉了两下眼睛。再细看纹络,花蕊半拢c含苞待绽。

    冬末的明媚的午后,着实易教人困倦。

    忽耳畔传来婴孩的啼哭。不远,兴许是哪个小皇孙脚下打了磕绊,亦或被扰了梦吧。

    秉澈本充耳不闻置之不理,可毫无规律的喧闹直令他心中聒噪。少年颇烦闷将梳子塞进衣襟间,他循着来源,探寻了过去。

    哭声愈来愈响,是在附近无疑了。

    贵妇人半倚半躺在藤椅里,慢悠摇晃着身侧的竹摇篮。见侍女端来花糕,手中圆扇一指,小丫头意会,将瓷盘子放在了小石桌上。

    难得小家伙不再哭闹,明旒的眉头终于也能舒展了开。

    “那孩子站了许久,兴许也累了。思芸啊,你去叫他进来坐坐罢。”

    小丫头点了点头,退下亭子,从小径进了穿堂。不多时,领了秉澈,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游廊又匆匆回了来。

    少年初迈上石阶,便一直盯着竹摇篮,待走近了些,又好奇往里面瞟了眼,只一眼,即刻就收回了视线,神情显得愈发局促起来。两手参于胸前,朝明旒行了一礼。

    “秉澈见过太子妃。”

    “原来是秉先生的大公子。思芸,快给澈公子沏茶。”

    “姐姐不劳烦,秉澈不渴。”

    “澈公子实在客气。”明旒拿圆扇半掩,笑得温婉。“适才我们疆儿哭闹不止,若不是因为澈公子,恐也无现在的安分。”思芸在一旁嗤嗤笑。明旒剜了眼,面容里却尽是悦色。“澈公子若无他事,可愿陪我们疆儿小玩片刻呢?”

    秉澈犹豫着挪步贴近了摇篮。并非错觉,他分明还只在襁褓中,可目光里掺杂的几分傲意,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秉澈缓缓将手探过去,婴孩兴奋攥了住,肉嘟嘟的小胖腿欢喜的直扑腾。

    “太子妃说,他叫疆儿?”

    “不错,是叫疆儿。我们疆儿好像很喜欢澈公子。”明旒捻起盘中的一块花糕。“澈公子觉得,我们疆儿好看吗?”

    秉澈端详了端详婴孩,坦诚道,“秉澈觉得,疆儿并不难看。”

    话语刚落,婴孩用劲似的甩开了他的手。接踵而至的啼哭声撕心裂肺般的,令他头皮发麻。

    “我们疆儿是听懂澈公子的话了。”明旒轻咳一声,加重了语气,“你嫌疆儿丑,他听懂了。”

    “没有我不是”秉澈脸微微泛红,惶惶然不知所措。“我没有嫌你丑,我不是嫌你丑。”

    婴孩不为所动,仍旧哭闹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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