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天,轻扬的雪花撒向大地,冬日已出,照着大地,一片亮堂寂静。
晨晓时分,铺着厚重积雪的一排排青砖瓦屋上冒出一团团长长的炊烟,清风一吹,便化为过眼云烟。
偶尔,有几个幼童穿着新衣,跑出来打雪仗,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古街上,久久不散。
一袭白衣,一纸油伞出现在长街那头,几乎要与这世界融为一体。晶莹的雪花轻轻落在伞上,上面点着的红梅似开未开,风情自在。
干净的白靴踏着大地,一步一步,踏实稳重。雪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凄厉的哀鸣和愤怒的控诉。那人不由放轻了脚步,雪地也终于除了偶尔的嘤咛外不再出声。
“啪——”
一个雪球砸在那人脚边,那边的孩子也吓了一跳。
一个用红带子扎着两个花苞的女孩子跑过来,手中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儿。她跑到那白衣人面前,红着一张小脸替自己的弟弟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道长,我弟弟不是故意的!”
那人轻笑了一声,温和地说:“没关系,我没有怪你们。”
女孩也笑,高兴道:“谢谢道长!”又道:“道长!萧萧姐姐的馄钝做好了,快去吃吧!”
伞下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它落在小丫头的头上,轻轻抚了抚。一旁的小弟弟见了,也开始嚷嚷起来,那位“道长”便也摸了摸他,这才得以罢身。
须臾,人,已停在一家小饭馆前,门前的匾额上提着三个字——晡时店。
很直白。
早餐店嘛。
一位粉衣的姑娘匆匆从里面跑出来,粉带双鬓,杏眸灵动,梨涡浅笑。
“道长!你来啦!”
那白衣道人将伞收起来,让它静静倚在门柱上。穿过庭院,中间一棵海棠开的正旺,像闺阁之中的待嫁女子。
他一边走进堂厅在一张八仙桌旁坐下,一边道:“萧萧长高了不少。”
少女笑:“那是当然啦!”语气颇为骄傲。
她又道:“道长你等会儿,我去给你端馄钝。”
说完就转身又跑进后厨去了。
不多时,人出来,手中端着的托盘中已多了一碗热腾腾的馄钝。
萧萧将馄钝放在陈夙离面前,笑道:“吃吧。”
夙离也笑,面前的馄钝只只油亮,袅袅的热气夹杂着一股香味扑在他脸上,只觉寒气都已消散。
色香具。
夙离舀起一个,轻轻吹了吹,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车轱辘声和蹄子声,一白发老翁坐在车前,身后是几十余斤的炭。
大厅的门是开着的,陈夙离转过头,隔着两扇门看着这一人一车一牛。
那牛走的甚是缓慢,老翁抖了抖手中的鞭子。那牛又着实有趣,非但不走快些,反而更慢了,几乎没动。
那老翁捂了捂老脸,随便从路边扯了几根草放它嘴里,它才保持原来的速度。老翁气结。
夙离没忍住,“嗤——”地一声笑出来。
老翁转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指指那头牛,解释:“这牛脾气怪!”夙离笑,表示理解。
老翁又说:“但,它还是头正常的牛的。
“我明白。”夙离有些无奈。
那老翁点点头,高兴的说:“那就好,那就好。”他又问:“不知道,这家店缺不缺炭火?”
夙离在心中思酌一番,只说:“我去问问店主。”
那老翁直道“好,好。好。”
一阵寒风吹过来,他打了个寒颤,抱住双臂搓了搓。雪白的胡子飞进嘴里,又只好抽出一只手把胡子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