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习惯审时度势做出对当时来说最正确的决定,英雄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槐音想起自己曾信誓旦旦的跟赵德说的那些话,也曾被赵德的大义所感动,也曾因为那个剑客的话而槐音阿政,也曾想过与赵府那些人共存亡,但最终她还是抛开了那一切。
咸阳的雪似乎总不见停,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咯吱作响,入夜后的秦宫很安静,宫人们跟在身后几步,槐音裹在大大的披风里,走的很慢,她也很纳闷,自己为何就这么想活下去,到底在期待什么。
阿政也曾提过,要帮她找一找家人,但槐音明白,根本是找不到的,自己从何而来,十多年了,就算找到了那些贩子,他们也不一定记得。当时阿政说起,槐音低着头说不用了,但其实心底里,她很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怎样的人,长什么样子,家乡又在何处。
“将军。”
宫人们躬身行礼,槐音才反应过来,风雪里是个披着银甲的少年将军,远远看去,身形与赵德倒有几分相像,阿澜小声提醒,“这是蒙骜将军的长孙蒙恬小将军。”
听说这位少年将军与阿政乃是同一年所生,生在咸阳,长在军营,虎父无犬子,小小年纪已经随父亲上过战场了。槐音上前几步,也躬身行了礼,哪知道对面的少年却皱着眉质问,“入夜后宫内严禁走动,你是哪个宫的?”
“禀将军,婢子阿澜,是太子殿下宫中的,这位是槐音姑娘。”
“就是你啊,”少年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槐音,语气不善,“秦宫与你们赵国不同,不该去的地方别去,这么晚了,就别到处乱走了。”
阿澜拉了拉槐音的袖子,示意槐音别生气,槐音本就心情不佳,听了此话顿时涨红了脸,“槐音谢将军提醒。听说将军祖籍也并非秦国,不知当年蒙将军离开齐国来秦,秦国是不是也有人对他说过这些话?”
少年也气红了脸,咄咄逼人,“你一介女流,怎可与我祖父相提并论?”
阿澜拉着槐音往后退,槐音红着眼,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临走时才恶狠狠的回头瞪他,“少将军此话真是好大气派,可将军如此瞧不起女子,可别忘了若是没有女子,有哪里来的少将军呢?”
“你无理!”
身后少年将军跺着脚骂,还似乎想冲上来,又被身边的人拦住,槐音听到有人劝他,“小祖宗啊,你何苦惹她。”
“她铁定是赵国的奸细,平原君府里出来的人,赵王那个孙子还想封她做公主,肯定是奸细!”
“赵王多少岁,你多少岁,怎么谁都是你孙子,也不怕折寿!”
“看我不就出她的把柄来!”
“小祖宗你快走吧!”
后面的话槐音听不清了,不由得想笑,蒙家代代忠厚,怎么出了个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姑娘莫要生气,这位公子啊是蒙家长孙,蒙家上下都宠着,不过他从小聪颖,大王也很喜欢他,也是年纪小,姑娘莫要放在心上,”阿澜小心的劝慰槐音,“不过听说当年蒙骜将军来秦后,也有人有所质疑,姑娘出身又不同,有人略有微词也是情理之中,日久见人心,姑娘莫要气坏了自己身子。”
槐音没想到阿澜能说这么多,阿澜笑着解释,“是殿下曾经交代过婢子。”
“谢谢。”
阿澜比槐音要长好几岁,挑谁去照顾槐音,阿政可是叫来了好几批宫人,最后才挑中了这么一个年龄稍长几岁,做事沉稳又善解人意的,自然是合适的。
“小孩子而已,我不会在意的,”说不感动是假的,槐音觉得整个人都从心里暖和了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我也能这样任性。”
“少将军与姑娘也是一年的生辰呢,不过人的经历不同,性格也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