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恪昔,便是自诩淡定的侯氏也不由就有些许的犯难, 思来想去之间却是无甚好的主意。
因为从侯氏自己的立场来说, 她并不建议皇后再把恪昔弄回来——这夏秉忠的事儿发展到现在已经是压不下去的了, 最好的办法无非便是找个替罪羊将所有的事都推过去,而皇后依旧能像小葱拌豆腐一样的青白。
如此纵观整个坤宁宫, 还有谁比恪昔更适合,更有资格当这个替罪羊?
只是侯氏却也知道,这仅仅是她的看法罢了。
因为皇后离不开恪昔,或者更直白的说法应该是恪昔就像是皇后的手皇后的眼睛和皇后的脑子。
因此侯氏并不能确定舍弃恪昔是否真的便是那个好主意了,她需要再想想, 也需要再看看。
就拉着韦皇后的手道:“娘娘莫急,且这事儿也不是一两下便能够急出来的,娘娘且起身罢,儿媳这便为娘娘梳洗了少时各宫的妃嫔都是要来问安的,难道还让她们瞧见娘娘这幅模样不成?”
韦皇后此时哪有心思去管那些碍眼的小妾?她巴不得她们尽数死了才好。
只到底还有两三分的理智在,便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此只能咬牙收敛了心思,就依着侯氏搀扶起身, 踉跄着走到那妆镜前坐下, 只是却无甚动作, 只会木愣愣的瞪着侯氏,像是在等她将梳洗的东西递上来,也像是在等着侯氏的下一句话。
而侯氏看到如此‘乖顺’的韦皇后, 心中也不由得一叹。就从婢女的手中接过一卷已经拧好的布巾子, 递到韦皇后的手上, 一面服侍着韦皇后拭脸,一面就低声道:“妾身知道娘娘的心中必定是舍不得恪昔姑姑的,只娘娘却也要考虑考虑自己才好”
若说韦皇后不聪明,但此时她的反应却是比任何时候任何人都要迅捷,侯氏的话还没有说完,韦皇后便就迅速的反应过来侯氏这是要将恪昔舍弃了——不然做什么说要‘考虑考虑自己’?
如此韦后的脑子里立时便就嗡了一声,不及回神将手中的布巾子一掷,只对着侯氏怒吼道:“你竟是要做什么?”
就将侯氏吼得一愣,下意识的跪了下去,径直在地上叩了一个头,这才申辩道:“母亲,并不是儿媳要做什么,也不是儿媳看不得恪昔姑姑好,只是只是眼下这事儿非恪昔姑姑所不能啊!”
登时听得皇后登时一个倒噎,就要仰倒过去。
而侯氏虽是担心皇后,却也知道皇后现在一时之间却还噎不死只是恪昔的事儿若是处理不好,恐怕皇后就真要被带累死了。
因此略加斟酌,便就狠下心肠:“恪昔姑姑是母后身边的老人了,母后的日常起居她俱是亲力亲为,因此我们这些做小辈的素日里对姑姑也是敬重的。只是再敬重姑姑却也越不过母后去,眼下母后有难,我们便再是心中不舍姑姑,却也要保得母后平安无事。”
就说得韦皇后越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张着嘴坐在那儿,脸上闪过一阵又一阵莫名的神色,仿佛脑海中正在苦苦挣扎。
而侯氏见韦皇后这样,也就大胆了些,只将手搁在韦皇后的膝盖上,就扬起脸正对着韦皇后的目光,轻声道:“那夏秉忠便是再不入母后的眼,却也是这坤宁中的主管太监,更是有官职有品阶的六宫都太监!说是在这后宫中一人之下也是担得起的!如今他遽然死了还死得不明不白的母后认为,谁能担待得起这个责任?”
韦后的嘴喏了一喏,只喏嗫出一句话儿来:“他是中风去世的,这天有不测风云,还能够怪得了别人吗?”
就说得侯氏瞪大了眼睛,十分不可思议的看着韦皇后:“母后认为这话儿陛下会相信吗?不说别的,只说这夏秉忠的尸体还没有拖去化人场吧?娘娘便认为那刑部在这尸身上查不出什么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