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太子殿下一时间不由的就愣住了。
其实程铮并没有他的话语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酷,这世上有一种说法叫做刀子嘴豆腐心,还有一种说法叫做会把怒气发泄出来的人通常不会把情绪藏在心里——一个好消息是,程铮这两者都是。
而会这样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程铮是太子,还是元后所生的嫡长子,在这个重嫡重长的年代,程铮光是凭借着自己的出身就能够压所有的弟弟一头,所以他可以大度并安然,因为他是有底气的,他的身份所带来的理所当然就能够帮他镇压下很多反对或是不同的声音。
不过这个世界是辩证的,有好就有坏,或许正是这种理所当然使得程铮的脾气并不能算好——当然,程曦本人并不暴戾,他为人很直爽也很天真,而这种直爽和天真的直接表现就是一种不分时间和场合的有话直说。
有话直说是好事,但是不分时间场合就不是了。
因此程铮的心直口快从小到大确实没有少给他带来麻烦,虽然这种麻烦最后都被他的身份强行镇压下去了,但是这种镇压只是表面的,人们心里的怨气并因为镇压而减少,甚至于还会因为程铮的身份所带来的震慑感而暗暗的有所滋生:
你是太子你了不起啊?
毕竟太子还不是皇上呢。
不过可惜的是程铮的身边已经没有人告诉他这个道理了:许皇后死了;太子妃被韦皇后的女四书压榨得和鹌鹑一个样;程曦或许够聪慧,但是她的眼界还不足以意识到这方面的问题,毕竟她的思维还是一种平民化的思维。
而程铮自己就更不在意这点了:
他知道自己的话会带来什么,但是他并不在乎,他就是这样说了这样做了,大大咧咧毫不在乎。就像是刚刚的话语,他脱口而出且不为此感到后悔,也根本不会想自己的话语会带来什么。
于是就在这种双方都没有意识到‘心直口快’的严重后果的情况下,现在对话的两人就带着一点子不知事的孩子气了。
程铮当即就挑起了眉头:“怎么?曦儿想看到爹爹?”
程曦很想翻一个白眼,但她到底忍住了:“曦儿想看到爹爹,爹爹天天来看曦儿好不好嗯,曦儿的奶糕给爹爹吃。”
这话的效果着实不错,程铮瞪着眼睛盯了程曦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噗的一声喷笑出来:“好,爹爹吃奶糕爹爹来抢曦儿的奶糕吃噗奶糕?真是个孩子。”
程曦没有在意他的感慨,只顾着打蛇随棍上:“曦儿喜欢奶糕,但曦儿更喜欢爹爹,爹爹不要生气好不好?爹爹生气了就看不到曦儿了。”
这话一出口她便感觉到程铮的身子有些僵硬,但好在只是略略僵硬而已,而且在程曦软萌萌的眼神下这种僵硬不多时也就软化了:“罢罢罢。你这个小缠人精,真是有够磨人的传话下去,孤在这里用晚膳。”
如果说之前这间屋子里还冰冷严酷的如同数九寒冬的旷野的话,那么现在就在一瞬间再一次回复到酷夏傍晚所应有的温度了,缠绵的暖风从大敞的支摘窗外吹进来,直烫到人的心里去了。
倚画站出来,仗着胆子道:“这可感情好,奴婢这就吩咐小厨房去,却不知殿下想吃点什么?”
“都可以,”程铮却不怎么在意,只一手拨弄着程曦有些微微翘起的发尾随意道:“孤无所谓。”
“诶。”倚画应了一声,眼珠子一转:“奴婢想今儿天热,殿下和娘娘又劳累了一阵,不如捡些清淡开胃的来用,一来不伤脾胃,二来殿下和娘娘用着喜欢,兴许能够多吃几口呢。”
程铮睨了她一眼,嗤笑道:“你倒伶俐,怎么你主子却是日日里摆出一张死人脸,这是做给谁看呢?”
原本回暖的屋子又开始阴风阵阵了,没得渗人,而倚画也缩着脖子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