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不妥,他在考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前几天晚上散步,他碰见了邢老师,邢老师就是当年一高中的“四大金刚”之一,后来到教育局做了副局长,已经退休好几年了,他和邢老师在街上见面不是一次了,每次仅仅是打一个招呼,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和邢老师只是一个短暂的师生关系,并无什么话题可说,他回家以后和爸爸提起这件事,说在街上碰到邢老师了,爸爸说,现在邢老师的心态很不好,因为他到教育局当了副局长,所以他没有职称,他的退休工资比高级老师少了好几百块,所以他心里不平衡。田川也觉得邢老师不够开心,每次见面打招呼的时候面容都很暗淡,而就在前几天他又和邢老师在街上见面了,没成想邢老师和他唠了起来,而这一唠就是两个小时。
“你说我现在都不明白了,那总理是管校车的吗,教育得有多少事应该管啊,可他管校车,把学校都撤了,一个乡就那么一个中学,学生上学都得坐校车,农村的路又不好走,它能不出事吗?”
“那年我到一个初中陪省里搞普九检查,你猜那个学校的校长怎么说,我们这个学校的控辍搞的是最好的了,别的学校还不如我们呢,我操他个妈的,他怎么能这么说呢,晚上我们就请检查团的人到邑州去喝酒,这不喝酒也不行啊。”
“那次我到一个小学去检查,我看教室的墙上贴了一幅标语,叫‘人生的最大欲望是知识’,我就和那个学校的领导说,你们这个标语是哪来的,是不是整错了。欲望的后面能用名词吗?”
“你看那外交部,发一个声明,什么我们坚决抗议并强烈反对,你说这话通吗,既然是坚决抗议了还说什么强烈反对,都抗议了能不反对吗,这不是废话吗?”
“我现在根本不看新闻,都是假的,没法看,那天我打开电视机,*正在讲话,我一下子就把电视关了,讲什么呀,县团级以下公示财产,那县团级以上为什么不公示啊。”
“你看现在这小孩们,手拿羊肉串,身背电子琴,这一代能学好吗,从小就学外语,那中国话会不会说呀,那国务院的领导有一次就问外交部的领导,你们那些大学生英语说的都很好,但一写汉字怎么都是错别字啊,还有那个中央电视台,说什么很有造诣(zhi),我操他个妈的。”
“学校搞普九检查,全县二十多个初中,只有三个学校不用开会,可以打电话告诉他们,因为他能听明白你的电话,其余的都得把他们叫上来,得开会,得掰饽饽说馅,要不根本听不明白。我操他个妈的。”
邢老师连珠炮似的说着,他就哼哈答应,也不发表什么评论,他根本没想到邢老师这样文质彬彬的人在几十分钟的谈话时间内会骂出三句‘我操他个妈的’,一个武汉大学的毕业生,一个曾经的教育局的副局长,这是怎么了,难道就是因为差了几百元钱的退休工资就发这么大的牢骚吗?
田川也承认现在社会上有很多不公道的事,也有很多人对社会不满,但这些人主要是社会底层,是弱势群体,是下岗职工,是无业人员,但即便是下岗职工,是无业人员,很多人也是活得乐马高望,广场上每天晚上都有很多人跳交谊舞,幽雅的音乐伴着轻盈的舞步,表现出每个人的幸福与快乐,田川不知道跳舞的这些人都是什么人,有时他也站在旁边看看,但几乎没有认识的,他回家问王影,广场上跳舞的人都是什么人,王影说,没有几个机关干部,有杀猪的,砍肉的,摆摊的,登三轮的,扎纸活的,有很多人都是没有工作的。人家没有工作的人都活得这么高兴,邢老师毕竟还有退休费,为什么活得这么抑郁呢?他有点不理解。
在道边上唠了两个来小时,最后邢老师问:“你身体不挺好吗?”
“啊,挺好。”他答。
他没想到邢老师会问他的身体,邢老师比他得大二十岁,反过来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