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终于启动了,隔着车窗,四只手不停地挥动着,随着列车的加速,他和她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这定然是暂短的离别,但他俩都很伤感,因为是田川的母亲有病了,而病到什么程度,他俩都不知,但冥冥之中他俩都会感觉到,老人的病情也许与他们的未来有着密切的联系。
带着一路的牵挂与思念,带着一路的回想与憧憬,经过了五个多小时的长途旅行,田川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邑县县城。
田川的家离火车站并不远,走也就二十多分钟,但有路灯的路面也就五分钟,走完了路灯,田川的脚步明显加快了,因为他觉得这个时候即便有人看见他很慌张也不认得他是谁。
在晚上八点多种的时候,他敲响了自己家的院门。
这一片住宅是80年盖的教师住宅,属于自建公助,两间房的是掏两千伍佰元,一间半的是掏一千五百元,田川的家是两间。房屋是尖顶瓦房,红砖砌墙,青瓦上盖,每趟房都有六米长的院子,院子前面是两米的巷路。由于已经住了六七年了,多数人家都盖起了门房,田川家的门房盖得比较早,还是他没上大学的时候,门房的门也都是装有暗锁,在那个时候,这样的住宅就算是好住宅了,因为是改革开放后盖的,改革开放前盖的房子,多数都是一间半的,没有这个住宅面积大,而在此时,县城里还没有兴起住宅楼。
爸爸来开门了,他看见爸爸,没有说什么,径直往屋里走,他要早一眼看到妈妈。
“儿回来了。”
妈妈趟在炕上,脸朝天花板,头一动也没动。
“妈,我回来了,你这么样?”
田川坐在炕沿上,俯下身子,抓起妈妈的手,攥在自己手里。
“妈怕看不到你了,所以叫你回来。”
妈妈还是一动不动,眼窝里浸满了泪花。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啊,不就是眩晕症吗,我有几个同学是学医的,我问过他们了,他们说眩晕症不是什么大病,养些日子就好了。”
田川笑着说,其实他根本就没有问过学医的同学,也没有时间问,因为那些同学和他也不在一个城市,就是为了给妈妈宽心,所以他才这样说。
“县医院的大夫也说了,不是什么大病,但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是静养。”
爸爸也在一旁插嘴说。
“县医院我也有几个同学,不行我明天再找他们问一问,总之我回来了,什么事都好办。”
田川仍然笑呵呵地说,他想给妈妈一个好心情。
“儿你吃饭了吗,叫你爸给你做。”
妈妈关切地问。
“妈我在车上吃过了,不用做了,妈你能不能坐起来一会,老躺着身体也乏啊。”
他建议道。
“不行,坐起来迷糊。”
妈妈无奈地说。
“妈,试一下可以吗,不行再躺下呗。”
他争取道。
“那试一下吧。”
妈妈同意了。
“等我做一下准备工作啊。”
田川脱去了短袖汗衫,只穿着一个跨栏背心,他站在炕沿前,两只手开始抻妈妈躺着的褥子。
褥子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着,妈妈似乎没有感觉到褥子的移动,也没说迷糊,就这样,田川把妈妈的头部拉到了炕沿的位置。
“得先把你抻上来,然后用双手把你抱起来。”
田川一边说着,一边动作,一点一点地,他把母亲的上身抱了起来。
“怎么样,迷糊了吗?”
他问。
“没迷糊。还是我儿子整地好,你爸整不好。”
妈妈宽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