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跃马街前的灯棚一路延伸到四通河边,好像把整个上元节的热闹,都延伸过去一般,扶珠艰难无比的在人山人海中找到了她家姑娘告诉她的那条巷口带着一棵歪脖柳树的杨柳巷,听说这条巷子口原来是一棵大杨树一棵歪脖柳树并存才起的这个名字,后来,那杨树长的实在茂密又笔直,不知被哪家的缺德货给割了去当柴火烧了,如今就只剩下这棵歪脖柳金鸡独立了。
不过,今夜借着上元节的东风,这棵歪脖柳也被装饰的焕然一新,上面挂着七零八乱的小灯笼,胡同里淘气的男孩子正跃跃欲试的往上爬要把灯笼拽下来。
扶珠从荷包里抓了一把府里做的花生糖出来,叫住了小孩子里面瞧着最弱不禁风的一个,弯腰笑说,“小弟弟,你如果帮姐姐把这个东西送到最里面那户人家,姐姐就把这些花生糖都给你,好不好?”
“真的?”
小男孩一看见那么多的糖,眼睛都亮了。
扶珠连忙拿了一颗先塞到小男孩的嘴里,“姐姐不骗人,但你也不能骗姐姐噢。”
说着话,扶珠就拿出先前折好的一封信,递到小男孩的手里,连着手里那一把花生糖,塞进小男孩的口袋里。
小男孩得了好处,拿着信扭头就跑。
今夜月色明,扶珠站在巷子口,看着那小男孩敲开了最里面那家的门,把信递进去,她一扭身,避开了里面的人打量过来的视线,转身,快速的钻进人山人海中。
回府后,扶珠把小姐妹要的针头线脑一股脑的塞到守门的王婆子手里,“姑娘没睡呢吧?”
“还等着你买的窝丝糖呢,不过,三奶奶可是交待了,姑娘牙还没换全,吃糖可得仔细些。”
王婆子得了扶珠白送给她的李记火勺,提点的话,随口而出。
扶珠笑应了一声,扭身,捧着窝丝糖就进了姑娘的屋。
“回来得正好。”
扶风一眼瞄到扶珠,乐了,“姑娘刚洗了澡,你去给姑娘通通头发,我喊小丫头把水倒了。”
“好的。”
扶珠脆声声的应了,与扶风错身而过,掀了里面的帘子就进了姑娘的起居室。
帘子落下,扶珠脸上大咧咧的笑就收了起来,她小意的瞄了眼端坐在梳妆台前的姑娘,不自禁的放轻脚步,低低的唤了声,“姑娘,奴婢回来了。”
梳妆台前的身影未动,只手腕似撩未撩的抬了一下,“办好了。”
明明童音未消,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敢随意糊弄,“办好了,奴婢照姑娘说的,没露面,把信交给胡同口的一个小孩送过去的,奴婢瞄着那人接了信,就走了。”
“给我通通头发吧。”
陈铮,陈家三房长女,湘阳侯府三姑娘,年八岁,娇憨跋扈,自傲自大,因不满二房陈琦抢了她公主伴读的名额,与陈琦在府中湖边发生口角,一招不慎,被推入湖中冰窟,救治无效,亡。
而现在占据着这具身体的人叫柳寒潇,原柳相千金,京城四杰之一,梁望舒的未婚妻。
柳家于前一年仲秋之夜被举报通敌叛国,举家含冤入狱,几次申辩不得开释,最终于陈铮坠入冰窟当日问斩。
柳寒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生在陈铮的身体里,甚至刚醒来那几日,她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醒了睡,睡了醒,不知日夜。
直到,陈铮幼弟,一个小小的孩童跑过来,抱着她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喊着“姐姐,你不要死,姐姐,你不要死”,柳寒潇好像一下子见到了自己的小侄子,五岁的孩子,一笑起来嘴边露着两个梨涡,可爱的谁见了都想抱起来亲上一口的小不点,在法场上眼睁睁的看着祖父母c父母c叔伯c还有她这个姑姑被正法。
柳寒潇闭了闭眼,下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