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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说不定已经在后悔带她回来了。

    谢月归赌气地想,既然如此,她就再也不要去见他了。不仅不见他,以后也绝对不和任何男人勾勾搭搭。这样,看还怎么丢了他的面子!

    梁老太听见她的哭声,摇摇头,在屋外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走去和梁老伯这么一说,梁老伯笑开了花:“八成是和哪家小伙子闹别扭了。年轻人哟,真好!”

    接下来半个月里,谢月归果然再没出过酒铺一步。除了酒客,她也没再主动和男人们说过一句话,连在梁老伯面前也是寡言少语。木头哥也没再来过酒铺。看上去,好像两个人都死心了。

    但是村子里的人你传我,我传你,议论了两天后,大家结合高公子发火的事情,得出了一个曲折动人的结论:木头哥对谢月归穷追不舍,谢月归被感动了,宁可违背她表哥的意思也要和木头哥在一起。不过现在两个人都害羞,所以暂时不见面了。

    当然,只有梁老伯看得清楚,恐怕事实并非如此:他家酒娘在上工时一向勤快又机灵,这两天却干啥都懒洋洋的,没客的时候坐着发呆,有客的时候能手滑摔了酒坛子。梁老伯摇摇头,得想个法子让她振作起来,不然等她把酒都摔完了,他这祖传的铺子也该关门了。

    于是他乐呵乐呵走过去,问谢月归道:“又在想啥呢?这么入神?”

    谁知谢月归目视前方,根本没听见。梁老伯清清嗓子,又问了一遍,谢月归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听见了。

    “酒都已经酿上了。”她答道。

    梁老伯觉得很没面子,现在的年轻人和长辈讲话怎么都这么敷衍?于是他拿出酒铺老板的气势来:“光把酒酿上还不行。趁着这会儿客少,快去把那边桌子擦一擦。”

    谢月归拿了抹布便走。

    梁老伯拦住她:“等等!”

    他扯出谢月归手里擦酒坛子的抹布,把擦桌子的抹布塞给她。

    谢月归低头看了一眼,“哦”了一声去擦桌子。擦完了,继续回到柜台里发呆。

    梁老伯叹气:“我说你这孩子,你再这样,这个月的工钱你也甭拿了。”

    一说工钱,谢月归顿时清醒过来:“工钱?在哪里?”

    梁老伯从袖中抖出一个小袋子,只听里头铜钱铛啷啷地响,声音非常悦耳动人:“你第一个月的工钱,已经可以领了。”

    谢月归苍白的面上登时浮现出红晕,欢天喜地伸手去接。却不想梁老伯将手一退,教她拿了个空。

    “你这几天一共打碎了三坛酒。虽然都是刚入瓮的新酒不值几个钱,也得扣你一半工钱呢。”

    说着梁老伯将小袋子中的铜钱哗啦一下全部倒在柜台上。铜钱有新有旧,都闪着好看的光,谢月归看得眼睛发亮,一下来了精神。

    “那要扣多少啊,梁老伯?”

    谢月归又紧张又期待地,悄悄在衣襟上搓了搓手。

    梁老伯看得可清楚呢。他摸了摸胡子,撇撇嘴,开始一个个个地,将其中一些铜钱拨到一边去。一边慢慢地拨,一边暗中观察谢月归脸色。

    只见他每拨出一个铜钱,小姑娘的脸色就白一分。等他拨出一半铜钱来,她的小脸已经是山雨欲来了,两只大眼睛里已经隐隐约约挂上了泪珠儿。

    梁老伯收了手,笑呵呵捋着灰白胡子道:“行了,也不多扣你的。就这么些,拿去吧。”

    谢月归欲哭无泪,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这么一来,她必须得好好打起精神,不然再多打碎几个坛子,她的工钱就全没了!

    谢月归赶紧把剩下的钱搂过来,打开小荷包塞了进去。原本又空又瘪的荷包瞬间变得又鼓又沉,谢月归又有了一丝小开心。

    再少也是钱!只要她慢慢攒,总能攒够好多好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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