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驱逐该死的鹏鸟,浩帝正在静坐,调养呼吸。地上还有刚死的女侍流出的鲜血。
呼日达带来的神药在坚持了三个多月后,失效了。浩帝在梦中忽然高声说话,门外的女侍以为浩帝醒来要使唤人,她低着头进门,却见浩帝已经坐起,眉訾欲裂,高声训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慌忙伏地求饶,然后就被浩帝踩断颈椎,口鼻喷血,连闷哼也没有一声,就去了。
守南已经麻木了,对待这样还带着温热的尸体无言以对,只管收拾残局。浩帝在踩断女侍的脖子之后就醒了,也阴沉着一言不发。
只有莲重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为死去的女侍祈求圣灵,让她好好安息,魂归圣山,他在心里又一遍地坚定了想法,去神山!
莲重走到父亲身边,浩帝盘腿坐着,眯着眼,鼻孔里缓慢地出气、进气。莲重跪在浩帝身后,为他梳拢头发,松松地扎起,然后一下一下地给父亲捏肩,一言不发。
浩帝的呼吸慢慢乱了,他深吸一口气,张开双眼。
“今天坎布长老来找我了,他要帝父点兵,他好去南桑、山南收秋祭祭粮。”
莲重绕到浩帝身边,认真地听他说话,一个狠辣半生的帝王,也需要被倾听关注。
“长齿虎怎么吃得下猛犸象,剑鱼又如何斗得过阔口鳄?帝父久不领兵操练,你的这些长老伯伯们都反了天。只要本帝巡视一番,自然令他们俯首称臣。”浩帝微微眯着眼,目露精光。
“帝父要去南桑?”
浩帝没有言语回应。
“帝父不能去,帝父病得太痛苦了,对症治病后才好去南桑。阿父,什么都不如活着重要。”莲重用孩子结实清亮的嗓音说。
浩帝苦笑着:“活着?我如今也没死。”
“阿父,你现在的力气去了南桑不知道会怎么样,也许会发病发得厉害。太危险了阿父,你会被长老们锁起来的……”莲重的声音越说越低。
“阿父,阿父,你得治病,病好了南桑就能不战而降,坎布长老也不用去打架。”
“帝父这些年用了多少药?试了多少法子?哪个有用?我都已经数不清我吃了多少药剂、虎骨,闻了多少烟。这可恶的鹏鸟就在我身边不断地试探、进攻,我时时都能看见它,但它什么时候来挑战我,我却毫无办法。莲重,南桑我一定要去,若是帝父有什么不测,记住,苍面族的帝,就是你。“浩帝直直地看着小儿子,眼里不加掩饰的渴望。
“你放心,我很早就告诉守南了,她会扶持你做最年轻的帝。帝父今日所有的这一切,未来都是你的……“
“阿父,我若为帝,一定很快就会死在自家长老的手上。“莲重打断了浩帝的遐想。”阿父,我人小力弱,就算守南长姐护着我,帝卫助着我,我能打得过那些长老们吗?何况阿父在的时候南桑就敢不交祭粮了,阿父若有事,北地也不会容我。“
“阿父,你必须好起来,我们才能活下去。还有哥哥们才能活下去。阿父,我陪你去神山治病吧。阿父,莲重陪着你。“
这一番话莲重和雅铛祭司早已聊过,雅铛更是一字一句地教过他,如今在这个局面下说出来,分外有说服力。浩帝沉浸在鹏鸟支配的慌乱中已经太久,久到看不清族人心中所想,如今坎布带来的内外交困的信息让他清醒了一大半,只要他最珍重的幼子适当地表明自己所处的危机,浩帝如何不醒?
夜色深沉,深到莲重看不清父亲的神色变换。
浩帝没有说话,把孩子推出去。
几天后,披着熹微晨光,第一次在宽厚的鹿背上颠簸着走出北地的莲重,又有了新的焦虑。为了控制病情,雅铛祭司给浩帝用了非常沉重的迷醉药,令他昏睡不能醒。“你放心,你的帝父用了药连梦也不会有,只有深沉的睡眠。”雅铛很自信地宽慰莲重。
此一行低调非常,由雅铛祭司以寻找神山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