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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太子了,他还真是跋扈张扬不可一世,做事全然不经大脑,与丞相褚邱交好都不知遮掩,千秋宴上给褚邱安排了身侧的上座。安王是他长兄,却与他隔了几十尺,当然宁王秦胥也没好到哪去,他就在秦隋左侧。

    想起那一日在街上撞到的事,薛继不知怎么跟秦胥打照面,干脆沉默不语。秦隋只是一向温和地朝人笑了笑,也不说话。

    倒是秦胥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了一番,似笑非笑般开口了:“大哥不带陈大人不带容大人,怎么带了个无名之辈?”

    秦隋脸上的笑意一寒,偏过头与他目光相接。“陆疏平下狱,容彻才替了尚书一职,若是他跟来,今夜就真的不得安宁了。”

    秦胥没再搭理,转头目视前方,自顾自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秦隋知道这人性子古怪,便也不再看他,似是专注听着中间女子抚弄月琴,时而专注欣赏舞姬轻踏莲步身姿曼妙。

    薛继偶然抬头时注意到了秦充脸上不似寻常的神情,他侧倚扶手把玩着玉杯,目光却始终落在门口,似乎在期待什么,仿佛是有好戏将要开场。

    门外传来喧闹声、哭喊声,离门近的听见的都皱眉朝上首望去,褚邱察觉到不对,亦扭头看向太子,正好将秦充脸上的玩世不恭和眉间的一丝笃定收入眼中,便更是狐疑。

    “什么人这么没规矩,竟敢在千秋宴上喧哗!”

    下人快步进殿奔向秦充,到人面前便跪伏叩头高呼道:“殿下,大姑娘哭着要进来。”

    这声音足以让在场众人都听个明白,大姑娘是太子长女,好巧不巧,她生母出身卑微,不过是个奴婢。秦充有意无意瞟了秦隋一眼,才似神情凝重一般看向门外:“那贱婢怎么教孩子的,这地方是她该来的吗?”

    此时又来了一个下人,神情比方才那位还紧张,张口便道:“殿下,谭氏也来了,抱着大姑娘在外边跪着呢殿下宣不宣?”

    秦充抬眼扫过在场所有人,好似礼貌地笑了笑:“让诸位见笑了。”说罢,又冷了脸,怒喝一声:“把人赶回去!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这种地方是她一个贱人该来的吗!她不嫌丢人,孤臊得慌!”

    两个下人连滚带爬退出大殿,这出闹剧似乎是可以收场了,薛继却直觉没这么简单,下意识看了看秦隋的脸色,果然已经憋得发白,唇上烙着一个血印子,可想而知他忍着这一口气有多难。薛继心下感叹,王爷神算,好在陈渝不在场,这要是让陈渝看见了他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太子也确实不负薛继的直觉,不过片刻门外的动静就更大了,伴随着一声惊呼,那被称为‘谭氏’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女童一头扎了进来,也不顾跌在地上摔得手肘生疼,爬起来便拼了命往前,直到跪在太子座前,已经是泣不成声。

    秦充本就愤怒,听了妇人啼哭更加暴躁,随手砸了一副玉筷,喝道:“谁给你的胆子擅闯千秋宴?在孤面前在众人面前哭哭啼啼你成何体统!来人,拉下去!”

    谭氏慌了,十指死死扣住地砖上的纹路,指尖都渗出了血迹仍不肯放手:“殿下,阿囡快四岁了,您连见都没见过几面!奴婢是贱人,可阿囡是您的骨血,她只是个孩子,她想见见她的爹爹!”说着,一只手仍按在地上,另一只手抓起怀里小姑娘的手,将她掌心里紧紧攥着的一沓纸推上前,又哭道:“阿囡知道殿下千秋,没日没夜的抄了孝经要献给殿下,可殿下连见都不愿见!”

    “够了!”秦充拍案站起身,手指着门外,厉声斥道:“把她们两个架出去,还要孤再说一遍吗!”说着狠狠瞪了谭氏一眼:“在孤这儿没有母以子贵,子以母贱倒是有,你趁早歇了乱七八糟的心思!”

    这场面谁也没见过,在场的达官显贵都有些无措,平白看了太子的家事,问谁还能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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