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叫徐靖宇，虽然也是个瞎子，老迈年高，背也驼了，喜欢刘山羊胡，爱穿效仿古人的朴布长衫，可是光凭那股平日里揉面生火切肉砍菜的功夫，残江也看不出对方是个自诩精通文墨，知晓四书五经的文学大家，反而像那些混迹社会多年，金盆洗手，归隐市井改头换面做小生意的回头浪子。

    老徐站在包子铺外，抽着烟，一个圈圈一个圈圈向外吐，看着远处的灯光璀璨，听着那些属于年轻人的流行歌，喜欢唱《广东爱情故事》的他，只能一边叹气一边缅怀年轻时候在广东拼搏的那些日子。

    少年翻围墙进入有些复古清幽的小院子，运动鞋轻轻落在假山上，可是还是发出了咔嚓声响，他嘴皱起，要是能够将武功炼到今晚那五人身轻如燕，来去如影地步，这进出是非之地就算偷偷摸摸的也令人省心啊。

    “残江，你小子以后就是我老徐的关门弟子了，你说你还在上学就那么晚上下自习后那么点时间，你不回来好好学手艺，你说我还留你干什么，白吃白喝呢？”老徐弹了弹烟头，吐了一口浓烟，皱着老脸眯眼审视着站在假山上脚底还在嘎吱作响的少年，劈头盖脸数落。

    “还不下来，我的寿比南山都要被踩塌了，你说你这不是要气死师傅我吗，我前几天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回来太晚，门是关着的，不能开门，敲了也没用，你这就真翻墙了？我有没有说过，这假山不能踩，是我这老店的福寿，哎哟！”

    老徐恨铁不成钢，干枯的手狠狠一掐，火星四溅，估摸着那半根烟屁股都要被捏成灰了吧，也不想想白天老头子用那枯瘦的身板两只如同鹰爪的手是如何折腾那团有磨盘大小的面团的，几分钟的功夫搓揉出来，那做个包子蒸出来口感直接是好到要人命。

    再少年眼里老徐是个武林高人，以前觉得估计也就是扫地僧那种级别的，不过自从见到第三中学那五个高中生露的一手惊天地泣鬼神的武道路数，就觉得老徐应该是那种一怒会翻江倒海，只手遮天的大能，这和面揉面做包子卖面条，真是老家伙看淡江湖大风大浪，就收手弄点小活计，看着享受生活了。

    “师傅，今晚遇到了事情，所以回来的晚，至于踩到了你的福寿，我会好好打工赔的。”

    少年跳下了假山，老实地行单膝跪拜礼，抱拳比过头高，低着头。

    “赔？陪你妹，进屋和面去吧，今晚不到深夜十二点我看你是无法休息了！”老徐听得山羊胡子一抖一抖。

    “那谢谢师傅啦，我和面去啦？”少年高兴地站起身来，冲进了屋子。

    “看你丫的挺高兴的，又和别人打架了？”老徐摊手一把拉住对方，瞪着眼睛问，顺便探手将对方脸上的留海掀起，看着那张脸，有些得意地笑道：“遇到比你强的人了？知道自己的斤两了？嘿嘿，先和面搓面，明早老头子我一个人搓不过来，除非你小子不去上课了。”

    老徐用下巴指了指徒儿流血不止的手臂，摇头叹息道：“还不够狠，难堪大任！”

    少年眯眼笑了笑，“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给你煮茶去！”

    老徐抖抖袖子进了屋，往竹椅上一躺，喝着茶就什么都不用管。

    每次和面都要光着上身，头戴厨师帽，这是老徐包子铺对厨师的要求，残江刚从农村来到这城里，路过这老徐包子铺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老头，你光着身子和面，就不怕胳肢窝毛掉进面给当做包子馅儿让客人品尝了？然后就被老头提着刀追着在街上裸奔追杀，本来以为要被做成包子馅的，后来却成了老徐的徒弟，不过做老徐的徒弟不是惨，而是真的惨。

    每天要和面，洗碗洗蒸笼，还要给老徐倒水端茶，是真的连奴婢都不如，不过残江不觉得有何不妥，认了个师傅管吃喝，还赚点生活费，虽然少了点，至少不用问农村的父母要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