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浓郁如油墨重彩的画,凤舞慵懒地斜靠在贵妃塌上,目光越过敞开的窗棂,落在院子里的那棵低矮光秃的梧桐树上,秋风肆意卷起落叶于半空中狠狠抛下,都转盘旋而下,平添几分凄美凋零。
她默数罢枝头上廖廖残叶,低头缓缓地抚着高高隆起的肚皮,浓密卷长的睫毛垂下,遮掩住她眼底细密的彷徨,许久化为一声轻叹,"你们说,你们爹爹是不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娘亲有些害怕"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思及方才银狐冷肃的面色,指尖冰冷,她拢了拢滑落的外衣,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眼角余光一抹艳丽,她轻勾唇角,重又对着肚子喃喃低语,"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绣什么劳什子的荷包!"
凤舞扭着身子费力捞起一旁塌几上几近完工的荷包,眯眼细细打量,越看越喜欢,心情不觉好了些许,她抬手仔细拂过每一处针脚,眼底闪过丝丝狡黠,眉眼弯弯,"任他想破脑袋,绝对猜不出这是何字!"
又来回摩挲欣赏了半晌,才将荷包扔回原地,捡起打了一半的络穗,"听锦毛鼠说你爹爹还有几日就要回来了,到时候娘亲的荷包就完工了。你们可不能让娘亲太辛苦了啊,小心你们爹爹打你们屁股"
似回应般,一只小脚极具活力地踹向凤舞心口,凤舞只觉眼前一阵眩晕,疼得倒吸了口气,缓了半晌才算好些,她有些气结,指着肚子咬牙切齿了好一会,"你们等着,一顿胖揍是躲不过了!"
小凤端着一碗药汤刚迈进房门就听见一阵气语,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嫂子已经攒了多少胖揍官司了,等小侄子小侄女出世,清了这笔官司不得个一年半载不成。"
浓郁的苦味随着脚步波动遥遥传进凤舞的鼻息,她眉头轻皱,只觉满嘴苦涩滋味。心下更是不忿,老娘是上辈子捣了哪位药仙的药炉么,这辈子受这苦药穿肠。她一下一下揉着闷疼的胸口,恨恨开口,"我这里可是一笔一笔清算着呢,到时候一顿也别想逃掉!"
小凤为小侄子侄女的堪堪未来默默哀叹了口气,将手中清玉碗递给凤舞,闻着堪比黄连的药汁气味,眼底满是心疼,"好在不用再辛苦太久了,这俩小皮猴着实折腾人,如今嫂子只差皮包骨头了,我看着都心疼不已,更何况表哥,恨不能替你受这罪。"
凤舞扯了个笑脸,却是比哭还要难看几许,一手捏鼻,将碗中药汁仰头一饮而尽,只余些许残渣在杯底蜿蜒流转。
这下连苦笑都湮灭殆尽,凤舞苦着张脸赶紧捡了两个蜜饯塞进嘴里,唇齿间残存的苦涩才渐渐稀释被甜软替代,此刻听得小凤的话,又觉得自己不能过于矫情,"得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但凡女人不都得受这一番折磨,哪个不是欢天喜地,这叫甜蜜的负担!"
见小凤半张着的小嘴,凤舞指尖点了点她的唇瓣,"说了如今你也不懂,等你做了母亲就自然明白了。"说完,还朝她挤眉弄眼。
小凤双颊一红,跺了跺脚,抽回清玉碗,"不跟你说了!"转身羞答答地走了。
小凤一走屋内立时静了下去,凤舞抚着腹部冷却下去的不安思绪却因自己方才的一句话勾了出来,她重又想起银狐扣在自己脉搏上的僵白的手指,他那刻意冷静的语气此时重新在脑海响起,"少夫人切忌思虑过多,因着身怀双胎,自是比别人要辛苦双倍,历来双胎落蒂都会提早不少。"
她当然知晓,双胞胎孕期要比单胎辛苦很多,鲜少不早产的。
正如银狐担忧的那样,她这身子着实太弱,撑到如今也全靠着之前大同皇帝送来的药丸和银狐呕心配制的安胎药剂,凤舞的脸色如此时一般苍白如雪。
银狐斟酌再三,终是不忍欺瞒,"公子此番远赴客沢,明为平息两国战火,实则为鞑靼国君手中的一味药物。"
他凝视着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