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一愣,没想到她开口竟是要枪,本不想给,但撞上她那让人如坠冰窟的眼神,不禁身一凛,还是识相地将那把勃朗宁手枪拱手奉上了。
长欢接过枪,温柔地抚摸过久违的冰冷枪身,眼神瞬间柔软下去,和煦得如同二月春风,就好像手中的枪并不是枪,而是心上情人一般。
钱斯年,希望你能明白,我非良配。在我身上除了血海深仇,还有太多你承受不了的秘密。而你对我的执着,不过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意气用事罢了。我今伤你,是为你好,等你心性再成熟些,也就能够释然了。
长欢对着手中精致的枪支,如此想道。
其实,面对斯年的穷追不舍,长欢的懦弱退缩并非毫无道理。她害怕与人建立过于亲密的关系,就像她不敢让俊喆知道自己就是他母亲的转世一样。因为这一世对她来说如同梦幻泡影,十几年来仍觉极不真实,她怕的是哪一日自己突然再度离去,徒留亲人爱人黯然神伤。
另外,斯年于她,是个身世可叹的少年郎。无可否认,她对年幼丧母的他有着不同常人的怜惜,但她自以为那只是类似于她对俊喆那种长辈对晚辈的疼惜,并非男女之情。她希望他万事顺遂、平安喜乐,拥有一切想拥有的,但现在看来好像不行,他想要的她给不了,所以只能逃。
长欢注视着那把枪出神,而江枫就在身边看着她。此刻就算是个榆木脑袋也看得出来,她有多在意此枪,或者说,赠枪之人。然而江枫更加知道长欢是个多么固执的小女子,劝是劝不了的,只能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径自入了议事堂。
不一会儿,许是看江枫回来了却未见长欢在侧,俊喆有些担心地出来寻,见她独自在婚宴的热闹之外失神,便知斯年的到来撩动了她本来平静的心弦,于是问道:“小姑姑,他走了?”
长欢听见俊喆的声音,方返回现实。她敛了敛心神,将勃朗宁手枪往怀中一揣,简单明了地答道:“走了。”
俊喆看到那把枪,禁不住问道:“大当家把它还你了?”但他马上意识到这还枪的时机过于微妙,便小心翼翼地又问:“钱斯年看到它在大当家手里了?”
长欢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看到了,当家的拿枪指着他的头,把他逼走了。”
俊喆眉头微蹙,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怎么会?他以前也不是这么轻易妥协之人啊!那小姑姑,你当时都对他说了什么?会不会是见这枪在大当家手里,他误会了?”
长欢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双带着凄然诘问的眼睛,那种忧郁的眼神并不属于自己记忆中的钱斯年。是啊,他一定是误以为自己将这把枪送给了江枫,所以才那么受伤。这样也好,伤透了心,便会彻底放下,便会海阔天空。
这样想着,本该心满意足的长欢却突然感觉心里某处好像缺了一块,一种颓然厌世的感觉侵占了她的心田,于是逃避似的对俊喆说道:“我累了,喆儿,你帮我同大伙说一声,我先回房歇息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徒留俊喆站在原地,发出轻轻的一声叹息:唉,怎的今日发生这么多事?钱斯年,我大婚的日子还要为你操心,你可真是我的“好姑夫”啊!
长欢回了自己屋子,更感一切索然无味,于是倒头便睡。等她再一睁开眼,已是入夜时分,屋子里无人掌灯,黑黢黢的,只有糊着宣纸的窗棂边透进一丝月光,像薄纱似的洒在她天鹅绒般的稚嫩肌肤上。
“妍子。”长欢轻轻换了一声,却无人应答。她只得自己起身摸索着去寻洋火,点燃了桌子上的煤油灯,同时在心里狐疑道:星野妍子又去哪了?
自俊喆和愁眠的婚事定下以后,江枫便派人修整俊喆住的那所房子,以做两人新婚之用。自然的,星野妍子便得搬出来暂时和长欢同住,等愁眠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