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婚事不成,也不过是我们奉天督军府同小姐无缘,督军又如何能怪罪到我头上?”甄甲真故作不以为然地说道,然则内心再次澎湃:她怎会猜到我的想法?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着实不大爽快!
“是与不是,我不同特使争辩,反正钱督军的为人您比我更加清楚。这门亲事他本是势在必得,若因某人办事不利失了先机,会否动怒杀人,我便不得而知了。”长欢冷笑着说道。
甄甲真一惊:这小娃娃竟连督军脾气秉性也摸得门儿清,当真不可小觑!
长欢见甄甲真不言语,便莞尔笑道:“我不同特使兜圈子。袁大总统妻妾成群,子女众多,百年之后少不得一番争斗。我不愿嫁入总统府,卷进他们的纷争之中。听闻钱督军重情重义,同夫人伉俪情深,我敬重督军人品,想来他的公子将来也必定不差,便属意奉天。然而,我额娘和姐夫却摄于袁大总统权势,不肯听我一言。故而,我愿帮特使筹谋一计,叫他们不得不将我许配到奉天,而且还可令特使白得一份‘好处’。”
甄甲真听得此言,心说,原来是她自己不愿嫁入总统府,说什么帮我,其实是要利用我而已。不过这倒成了我,省得回去被督军责怪办事不力。况且,不知还有什么额外的“好处”?
因此他说道:“既然小姐如此坦诚,甄某也不虚言。敢问此计如何?甄某愿闻其详。”
长欢满意一笑,便将计策详细说与甄甲真
甄甲真听完连连点头称赞:“长欢小姐智计无双,当真令人佩服!但钱财乃身外之物,甄某不执着于此。若此计成功,所得钱财甄某必定分文无取,部归还小姐便是。”
长欢知他贪财秉性,此番不过假意推让,便言道:“特使无须挂怀,就当做是长欢对你的谢礼罢。来日长欢嫁入督军府,特使若记得今日之情,还望多多照拂便是。”
甄甲真本性毕露,眉开眼笑地说道:“那甄某便却之不恭了!小姐就请安心等着我的好消息罢。”
甄甲真走后,长欢唤来连嬷嬷,叫她带自己去见锦姿。
到得松鹤轩,只见锦姿正在试穿大婚的礼服。因要顺应新潮流,她同容悦卿的婚礼打算采取西洋礼仪,所以雇了个俄国裁缝,做的是西式婚纱。此刻,锦姿已褪去惯常的雍容旗装,身着一件纯白锦缎裁剪而成的华丽拖尾长裙,其上缀满温润光泽的大小珍珠。旗头拆散了,柔亮的长发披在裸露的双肩,再罩上一层细薄的轻纱,朦朦胧胧地笼罩着她姣好的面容。
容悦卿也在屋内,正靠着榻上的锦垫冷眼瞧着锦姿同裁缝商量礼服的改动。他见长欢来了,不觉欣然一笑,眯着媚人的桃花眼说道:“小婉,许久不见了,好像又长大了许多。”
长欢面色一冷,白了容悦卿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姐夫。”
从她得知容悦卿要娶锦姿开始,便一直刻意避开见他二人。若不是迫不得已,为了俊喆,此刻她断不会出现在松鹤轩,看他们你侬我侬的嘴脸。
要说长欢对容悦卿已没有感情,那是假的,否则也不会被此情此景刺痛心扉。前世的自己死去还未逾年,他便要续弦再娶,娶的还是害死她的仇人,这叫她如何能甘心?如何能不恨?如何能不怀疑曾经的柔情蜜意是虚情假意?
容悦卿被长欢不咸不淡的一声“姐夫”叫得心房一紧,没由来地将这小小的人儿同他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子联系了起来:为何总是觉得长欢身上有她的影子?难道就因为她们是异母姐妹?就因为她长着同她神似的一张脸?
他心内怅然若失,于是低下头不再言语,纤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落下一片薄如蝉翼的阴影。
“长欢来了?甄特使那里无甚纰漏罢?”锦姿不曾察觉到两人间的暗涌,喜滋滋地含笑说道,“来瞧瞧额娘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