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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心回东院把湿衣裳换下,在榻上呆坐了一会儿,原本满腹气恼委屈,此刻单独一人,忽然就全没着落,心里和屋里一样空荡荡的。

    她有些想母亲了,鼻子刚一酸,又连忙抑住。

    父亲,母亲,兄长,幼弟,过去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全都封存在记忆里,虽已疼得麻木了,时至今日却仍不敢碰。

    她由着自己掉了几滴眼泪,便赶紧收起难过,翻出旧的对襟长袍披了,拿起桌上的账本和算盘来到寝房。

    料着周栖早该洗完了,房内却没人。同心将床铺好,从柜里另抱出一床被子铺在窗下竹榻上,点燃榻几上的小灯,自己盘坐着翻账本。

    又过了一刻,周栖才披衣进来。

    同心头也不抬。他慵懒地挨着她坐下,全然忘了方才似的,“看什么呢。”

    见同心不答,他便打了个呵欠,自顾自要吹灯,“夜了。”

    “明日各账房来领账,对不完没法交待。”同心勉强和缓道,将灯挪到自己这边,“要不奴婢回东院,让芳细过来值夜。”她说着就要收拾东西。

    周栖伸手按住账本,挑眉打量她一眼,“你还有气了?”

    同心并未否认,坐在那不语。周栖捋起袖子露出臂上未愈的伤,举到她面前,“你摸着良心睁眼看看,那晚咬我,今天又拿壶砸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有委屈了?老太太好心好意买你进来,是给我做通房丫头的,你占着鸡窝不下蛋,对得起老太太的一片苦心么。”

    看到他臂上的伤口,又听他重提她初入府的那晚,同心脸上猛地充血,鼻翼翕乎了两下,“人牙子没跟我说进周府是做c做那个的。”

    “不知者不怪,所以那晚你对我不敬,我没责罚罢?我还让芳细去劝慰了你一宿,你事后也应承要做我的人了。我顾全周家体面,不愿让老太太着急,就把这事瞒下,还暗中找人把坑蒙拐骗的人牙子赶出云州。”周栖说到这,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等我把事情都料理周全了,你又翻脸不认账!”

    “我并没有应承,”同心一口咬定,“一定是芳细误会了。”

    周栖盯着她慢慢道,“你分明就是拿准了,我不会找她对质。”

    同心垂下眼帘,翻来覆去还是那一句,“奴婢但求有口饭吃,从来就没想过高攀。”

    周栖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这守身如玉,就是为了他罢。”

    同心反倒一怔,莫名道,“什么他?”

    “你一肚子盘算,不就是想琵琶别抱么?他,自然是你的正主儿了。”

    他说话夹枪带棒惯了,毫无顾忌。同心长这么大,一向恪守闺中之礼,还从没被人当面这么讥讽过,一口气憋得险些没晕过去,待要质问反驳,话到嘴边又觉不妥。毕竟她自称是奴婢出身,识字就已属罕见了。

    周栖瞧她涨红了脸,呼吸急促,倒觉是自己多疑了,便等着她解释。

    未料她半晌只绷出一句,“我并不知道琵琶别抱是什么意思。”

    周栖落了空,想要狠补一句,一时又想不出说什么,最后拍桌,“你不知道还有理了?”

    同心见他又开始胡搅蛮缠,索性扭过头去闷坐。相处月余,这位周三爷就是雷声大雨点小,不理他也就好了。

    周栖见她背过去身子一蜷,活像只小龟缩进壳里,自己一肚子牢骚没处发泄,索然无趣。

    同心等了一会儿,不知他为何还赖着不走,心里正犹疑,身后响起拨算盘的声音。她不由微微侧首偷瞥。

    烛光摇曳,周栖一边翻阅账本,一边抖着纸张抱怨,“这点东西,至于挑灯夜战么?真是笨到姥姥家了。”

    周老太太买同心来侍候周栖,也安着帮他管家的心思。他还没成亲,却早早在外置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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