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进来。
她是我母后的贴身侍女,早在长安陆府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伺候。以前看见她,总是一副很和蔼的笑模样,像是天生就不会发怒,也不会难过和沮丧。
记忆里最后一次见到她,依稀在父皇病重的时候一一一她从含章殿侧门转出来,像小时候那样抱着我,轻轻抚着我的后背,絮絮地让我不要怨怪自己的母后。
听说自从母后薨逝之后,她就自请调来崇德殿的梓宫守灵。
我没有起身,转过脸去看她,缓缓开口:“紫苏姑姑,我母后薨逝,是谁最先发现的?”
“是我,公主!”她简短地回答,眼角有些发红。
我看着她明显憔悴的脸,心里一酸,慢慢拿手撑住地面,放柔了声音:“我母后有没有留下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公主,请稍等!”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红木匣子。
我立刻站起身。
她把匣子递给我说:“这是皇后薨逝的时候身边落下的。”
我接过匣子打开,看到里面是一块丝帕。抖着手抽了出来。一眼见到上面的暗红血迹,心中猛然一跳。
我沉声问:“我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三尺白绫,自缢!”
“自缢怎么会有血?”
她突然跪了下来,痛哭失声:“公主,紫苏姑姑求您不要再问了!”
我越过她,径直走到棺椁边吩咐纹箫:“去,给我找把斧子来!”
“公主,你要干什么?”她大惊,来不及起身,挪着膝盖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腿。
我也跪下了,像小时候那样倚在她怀里,突然就落了泪。她的怀抱还是那样温暖。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紫苏姑姑,我的父皇走了,母后也不在了,朝里的那帮人黑了心肝,骗我说,她是‘以身殉节’我连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终于呜咽起来。
“皇后她确实是自缢!”
我转过脸疑惑地看向她。
她搂紧了我,闭上了眼睛,低低地说:“在那之前,手腕已经割开了”两行浊泪滚滚落下。
我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从指间到心底,一寸寸的冰冷,像是凌迟一样蔓延上来。
先割腕,再悬梁。我的母后选了这样决绝的方式赴死。她是唯恐自己死不掉啊!
“是不是萧别?是不是萧别逼我母后?”我泣不成声,勉强聚了些力气,紧紧握住她的肩膀问。
“没有,不是他。”紫苏姑姑淡淡摇头,停了停,她又说,“中秋节那天,倒是有个叫袁采薇的女子来过含章殿。”
袁采薇是谁?我把目光转向了紫苏姑姑,她的脸色立刻变得难以捉摸。
无论我怎样追问,紫苏姑姑都不肯告诉我袁采薇是谁。她看着我的目光微露戚色,倒像是隐隐带着不忍。
难道这个袁采薇会跟我有关?可是我毫无印象。
我摇着头不去多想,缓缓松开手里的丝帕。
这块丝帕微皱且泛黄,十分陈旧,隐约有淡淡墨痕。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录着数行短诗一一一微雨怜幽意轻风恨别情满城尽新绿不及杨柳青。
我低下头,凑近烛火,细细看那字迹。风骨峻挺,灵秀飞扬。明显是个男人的手笔。
落款是熙和三年三月,长安。只有时间地点,没有署名。
长安。熙和三年。陆家。母后。我把这几个词汇放到一起,依稀有什么事情渐渐浮上水面。
熙和三年,天朝的都城仍在长安。母后甫及笄,还是陆府里待嫁的云英少女。
我没有亲历曾经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