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瑜被推进牢房中,两个士兵一人押住她,一人拿粗绳过来绑住她手腕脚腕。
“阿哲,还有那绸布也给她嘴绞上,若她想不开咬舌自尽了咱们担待不起!”押住九瑜的士兵说道。
名叫阿哲的士兵点点头,拿了绸布抵在她唇齿间,在九瑜脑后打了个结。因她额上脸上有伤,阿哲动作间有些轻柔,将绸布打结绑好,他看九瑜模样,眸中有些怜惜。
在将军面前不敢违命,只能粗鲁待之,但战前这靖安侯家小姐舍生忘死的一幕却叫他暗暗钦佩。
一个小小姑娘家,也能以大义为先,何等难得?这奉命执守的靖安侯,人虽迂腐些,却是不折不扣的君子。只可惜连带着眼前这姑娘,受了无妄之灾。
见另一士兵做完事就走出了牢房,阿哲连忙起身跟上,走之前回望九瑜,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
“姑娘,顺着将军的心意,也能少吃点苦头。将军他不会杀害稚子幼女的。”
阿哲见九瑜并不搭话,不由轻叹口气,从牢房中退了出去。
傍晚送饭时,阿哲过来,见她仍是那副出神的样子,身子不曾挪动分毫。替她解开绸布,松了手脚上的粗绳,阿哲将饭菜端到九瑜跟前。
饭菜冒着热气,一碗白米饭,一碗猪肉炖粉条,热乎乎香喷喷的。
这饭菜虽远比不上九瑜平日所用的精致小食,但也不应该是牢中犯人可以享用的,却是阿哲偷偷拿自己的饭菜与牢饭交换,给她送了过来。只是九瑜万念俱灰,哪里看得到这些。
“吃些吧,你身上还有伤,别苛待了自己。”阿哲将饭菜推进些,劝道。
九瑜不理。对这令她家破人亡的云昭军,她怎会有好脸色,更别说去吃他们给的饭菜。她到底也才十四岁,喜憎全表现在脸上。
见九瑜一动不动,阿哲也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到今日所闻,他忙说道:“将军下令了,好生安葬了你父亲,你不用担心你父亲暴尸荒野成了那孤魂野鬼了。”
九瑜心中一颤,身子晃了晃,终于有了些反应。
好生安葬?怎的好生安葬?她爹爹是靖安侯,爵位加身,若身死自应该有一整套礼仪规格,体面离去。
而现在他口中的“好好安葬”,怕就是随意找了块地埋了,简单立了个碑吧!这如何配得上爹爹的身份,如何配得上他的风姿?想着那如潺潺春水般柔和的爹爹,如今只一捧黄土加身,九瑜心里又酸又涩。
她转头看着面前这个样貌清秀的士兵,又怨又恨地说道:“好好安葬c孤魂野鬼?国破了,葬在哪儿不是无根浮萍c孤魂野鬼”
岷州乃战略要地,岷州丢了便似国门大开,大宁恐怕不多久就要灭了。
九瑜年纪尚小,平日里爹爹教她为人处世,但更多是言传身教,少有长篇大论的说教,更逞论那些国之大义。
她本不在乎国破,那些国家大事与她一小小女子有何干系?可是现在她明白了,国破了,家也就亡了。
所谓国破家亡,真真寒凉至此,体会深刻。
九瑜本想一死百了,省的受人侮辱,可是她咬了咬牙,却又觉得这一死,太轻松了。凭什么这些踏上她大宁疆土的人日后可以尽享大宁繁华,自己和爹爹却只能含恨死去?
“姑娘——”阿哲不知该说些什么,正纠结着,就见九瑜向那饭菜伸出手去,似是想通了的模样。
阿哲见她如此,心中一喜,说道:“姑娘不必为难自己,凡事尽力便可。”
“你父亲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定会伤心难过,哪有爹娘不心疼孩子的?我小时候不吃饭我娘都急得哭呢!”
九瑜低下头,听着阿哲的话扯了扯嘴角,不明白眼前这云昭士兵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她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