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交代。
九瑜受了这一鞭顺着力道跌倒在地,只觉得脸上一麻,便有一道热流自脸颊而下,从脖颈滑入衣襟。这一鞭打的她皮开肉绽,站都站不起,眼前有些模糊,昏昏沉沉,几近晕厥。
卫永宁神色莫名地看着九瑜,下令:“把她押在一边,让她眼睁睁看着岷州城破!”
“九儿,我的九儿,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九文乐远远看着九瑜受苦,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双膝一弯竟跪倒在地,朝着九瑜行了一个大礼。
“大人!”周围士兵惊呼,便欲上前搀扶。
然而九文乐埋首在手掌间,跪伏于地,无人看到他两行清泪滚落指尖。
九瑜眼里蒙上重重雾气,城墙遮挡她看不到跪下的爹爹。但父女间何须多言,她什么都懂。
“爹爹。”九瑜挣扎着,在士兵手下也跪倒在地,朝着城墙方向磕了三个头。
咚——咚——咚——
再站起时,九文乐脸上已不见泪痕,空留决绝。他看也不看那跪伏在地的少女,下令攻击。
九瑜伏地不起,士兵强硬将她拉起,卫永宁见她额上c脸上皆是血迹,皱了皱眉移开目光。他紧抿双唇,良久才重重呼了一口气,自己到底是小看了这一对父女。
“攻城!”
岷州一方,既已有背城而战的勇气,便也显得无畏,城墙马面上的射楼飞散出密集的箭矢,抛石机呼啸着投出巨大的石块。云昭军击鼓摇旗,声势浩大。其骁勇善战,悍不畏死,竟生生顶着那雨点般的箭矢前行。
亲眼目睹此等战役,是常人难见的盛景,更何况九瑜恍恍惚惚看着城墙上那个男子。当它意味着与最亲的人分离时,便显得意义更加重大起来。
呐喊c哀叫,那些声音掺杂在一起全部远去了,她的目光只容的下那一个。九瑜死死地睁大眼睛,盯着城墙上的爹爹,用尽全力去看他c记住他,要把这凝望的须臾时光长长久久地刻在脑海之中。
城终究是没守住——
在城门被撞破之际,九文乐最后看了九瑜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他抽出腰间佩剑,直直往脖子上撞去。
以身殉城,当不辱这一身气节。只是九儿啊,爹爹没能保住你。
九瑜雾气糊了眼睛,任凭那雾气凝成了水滴也不肯闭上,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温文俊秀的爹爹极尽从容地赴死,血洒城墙,佩剑跌落,身子从高墙翻下。
她的爹爹——身为臣子,恪守本分,近乎愚忠。君王昏聩,天下人指摘。可她爹爹,以身殉城,终将以忠诚之名载入史册。当年的曾祖父卫国公,如今的爹爹靖安侯,风采依旧,不辱这一家忠诚之名。
这样,也好啊九瑜含着泪拔下发上玉簪,风一吹,白绸带也散了,在半空飘飘荡荡,越飞越远。一头青丝散落,墨色印染在雪地里,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爹爹,来世还要做你的女儿。
爹爹,九儿来陪你了。
九瑜握住玉簪往颈间插去。
“噗——”没等她将簪子刺入肌肤,手腕便是一麻,一粒袖扣正巧击在她手腕处,发出沉闷低微的一声。
九瑜手掌无力张开,簪子从手心滑下砸到地上,恰巧磕在石头上断成两截。
正是卫永宁拧下袖扣,击打在九瑜手腕之上。他一直注意着九瑜的动静,此时见她竟想追随那九文乐而去,不由又惊又怒。
“想死?”卫永宁扬鞭指向岷州,脸色沉沉,“我说了,让你看着城灭。你以为自己说出那一番话又能如何,不过是徒增几分悲壮罢了。若降了何至于死这么多人?你们大宁人,遵从所谓圣人之道,愚忠愚孝,竟愚昧至此!”
九瑜发着呆,并不理会他的嘲讽。这是爹爹亲手雕琢的玉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