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尤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人五花大绑,丢在一个逼仄的小柴房里,旁边还乱七八糟堆了些不知道哪里捞回来的臭烘烘的稻草。
一世英名,一朝尽毁。
这便算了。更要紧的是,做主绑自己的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看她身无二两肉,想来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一张脸更是明丽得如同春水一般,纯洁无害,谁能想到会顽劣到这种地步。
此刻这个罪魁祸首颤抖着回了身。
似哭非哭,便不是真哭,许尤只觉得从她的哭意中几乎能看出一丝讽刺的笑来,看来女子果真善变脸,稍不留心,细微的神情就一闪而过。
方才,她隔着麻袋来戳自己的时候,忽然就醒了过来。
他大惊,本想当场挣掉这绳子,但透过麻袋细细的缝,隐约瞧见是那日前来纠缠程叡的女子,于是他决定按兵不动,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谁知,她在呼哧呼哧脱下麻袋后,忽而抽气,僵住了,他便觉得其中定有误会。
她想走,想逃,也得先规规矩矩解下他的绳子。
许尤冷冷笑了声,目光在沈慈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如他所设想的那般,沈慈立刻感受到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短短的转身到站定时间里,沈慈已经在脑海中仔细搜索了这些年与别人打交道的经历,尤其是那些极其霸道的中年妇人和没读过几天书的乡间老汉。
任何时候,后开口的那个人就意味着被动,只有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整件事才能如她所设想的那样一步步进行。何况,此事她于理有亏,做缩头乌龟可不是她的教条。要做,也得做一只聪明的乌龟。
沈慈于是诚挚地看着他,道:“我可以解释。”
许尤挑了挑眉,这么一来,他倒是不能先兴师问罪了。
她道:“此事说起来,是一个误会。我原本要找的人是天瑞书馆的学生,叫做程叡,不知为何,方才解了麻袋,发现竟是公子您。我想是在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具体情况我目前也不得而知,但我敢发誓,我并无伤害公子之心,我这下就可帮您解了绳子,天色不早了,您也好回家早生歇息。“
说着又上前一步,似要行动。
许尤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停下。
沈慈便睁着一双无辜而真挚的大眼睛认真地盯着他,眸子里盛满了歉意。
许尤无声笑了。
这丫头聒噪得真与李书平十分相契。
她一张嘴便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看似说清楚了来龙去脉,但仔细探究会发现她什么也没说,仿佛只是为了打断听话人的思绪,将其带进她绕的圈子里。
可惜,他可不吃这一套。
许尤道:“你说的程叡,可是年方十九,字束之的程县令之子?”
沈慈努力笑了笑:“正是。”
“倒是不巧,今日束之生了病,我便代他留在了书馆里。”他状若无意地道,语气很是温和。
沈慈见他如此和善从容,心里一喜,忙顺着接话:“原来公子也是书馆的学生,那就难怪了,我便说这其中是误会了,想是那人一时将公子错认了,哎怪我上次没指清程县令之子的长相,实在太过意不去了,我这就为你解开?”
许尤顿了片刻,满含微笑地点了头。
沈慈只觉天降祥瑞,想以往每年去城外寺庙拜的佛都齐齐在此刻显了灵,竟然能遇见如此和善c如此好说话的公子,激动得跳到他身后,半弯着身子,欣喜地为他解了绳子,道:“公子,您家住哪边?您这边出去啊啊啊——”
话未说完,被他用力一扯,只觉天旋地转了一圈,待回过神来,沈慈发现自己的双手被这男子一只手紧握,缚在了背后,而整个人更是直直下仰,半跌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