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无夜往庙里去,走过前面几殿,就到了后院,门口站了一个个子高挑的僧人,见莲无夜走来,双手合十:“施主是要见泓一法师?请随小僧来。”
莲无夜点点头,僧人推开门扉,示意她进屋。莲无夜跟着进去,穿黄色僧衣的法师盘腿坐在窗边的小几前,茶杯中的水蒸气一缕一缕往上飘。僧人关上门退出去,法师冲她温和的笑了笑,抬手道:“施主,请坐。”
莲无夜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来。
泓一法师面无白须,但面上俱是无法掩藏的岁月刻痕,估摸有六七十了。他一边从容的倒茶,一边问道:“施主在门口说是人命关天,冲着这句话的分量,老衲也要见一见施主,不知施主有什么疑惑需要解答?”
莲无夜道:“确实与人性命攸关,却不方便与法师细说。”顿了顿,她又面色微窘,“主要有一问想请法师解答。其实我对佛法不了解,但是我之前见到一人,用神龛供了奇怪的东西,并不是哪尊菩萨,而是、而是”
这么难以启齿的供奉之物,她实在说不出口。
泓一法师注意到她手指不安地绞到一起,面容慈和地笑道:“小施主不必紧张,但说无妨。”
莲无夜面颊微红,跟这么年迈的法师说那东西,实在是太尴尬了!
“其实、其实是”她眼神飘忽,“我看见那人,供的是男子的那东西!”
哪怕是泓一法师也笑容微微一滞。
莲无夜见他面容微僵,越发觉得隆商典当行有病,供观世音供财神爷哪怕把祖先供上也好,供那玩意儿!
泓一法师轻咳一声,缓缓道:“姑娘说的是莫非是指林伽?”
“什么?”莲无夜诧异地望着他,“大师,不是林伽,是”
“那个东西,就叫林伽。”泓一法师道,“佛法十宗,林伽是来自于密宗的‘大自在天’,这是他身上的器物。所以那位居士,约莫是一位密宗教徒。”
“‘大自在天’?”
泓一法师点头:“密宗教徒在中原屈指可数,姑娘兴许没听过,‘大自在天’是毁灭与繁殖的神,他面上有三只眼,二牙外出,左手持劫波杯,右手持三戟剑,上身以髑髅为璎珞,宝冠上有二仰月,骑在牛背上,边上有二天女持花随侍1。他的神火能烧毁一切,也能主宰人间悲喜荣辱。”
莲无夜轻轻颦眉,牛背?
泓一法师顿了顿,又不免疑惑:“虽说‘大自在天’主宰生|殖创生,林迦也确为圣物,但老衲似乎从未听闻有教徒专门在家中供奉这个。相比之下,倒是‘大自在天’的神像供奉较多。”
莲无夜眉头未松:“这么巧。”隆商典当行是“大自在天”的信徒,而孟二公子也是?
“姑娘也不必感到害怕。”泓一法师又和蔼地笑道,“‘大自在天’是佛法守护者,教徒们也会守心克己,与日日来报恩寺供奉香火的施主并无不同。”
“这么说来,他们也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么?”莲无夜疑惑地问道,“我遇见的这位,我怀疑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泓一法师眉心微蹙:“密宗只是流派不同,本质仍旧是研究佛法而已。”
关于一个虔诚的佛教徒,到底会不会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无人说得清楚。
泓一法师思忖片刻,又笑道:“不过小施主是今天第二个向老衲询问‘大自在天’的人了。”
莲无夜一愣。门外正好传来弟子恭敬的声音:“法师,方才那位施主来辞行。”
“快请进。”
大门嘎吱一声打开,莲无夜若有所感,转过去,正好对上丘珩一双清冽的眸子。
她惊讶地起身:“阿珩?”
丘珩眸中闪过诧异之色,走到小几前:“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