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定有什么东西不对。这么多年腥风血雨,他对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这种感知救过他一次又一次。
车越开越远,方向并未出错,然而白焰默不作声地将一只手按在腰间,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安心。他问司机“凌风呢”
完全出于本能,司机稍微侧了一下头,道“凌风和其他人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少爷。”
可在侧头那一瞬间,稍长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偏移了些许,白焰看见了耳后那一道细细的痕迹。若是普通人,定然会不以为然,觉得是受过什么伤或者在什么地方压出的细痕。
可白焰对此再清楚不过,他和杜启明都还只是半大的孩子时,这种招数,杜启明曾用过几次以假扮白焰引开人,让他有机会抽身而出。
白焰问“你有儿子吗如果有,你现在想对他说什么”
白焰在后视镜里看到司机笑了,肉笑皮不笑的感觉。
司机笑着说“我要说,你小子别在学校混,不然下次让你妈去给你开家长会。”
白焰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微笑,问“还有吗”
司机摇头,“没有了,说再多话那混小子也听不进去,你不知道”
话音未落,他倒在座椅上,眼睛瞪出眼眶,双手还保持着握住方向盘的姿势。
一颗子弹贯穿座椅,冲入他的后背,卡在心脏的位置,子弹的动能将他的胸腔搅了个天翻地覆。
他努力地张了张嘴,不可置信的目光永远地留在了他的眼眶里。
白焰跳下车,站在路边冷眼看着那辆昂贵的宾利冲破高速公路的护栏,翻滚下山。
白焰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里面密密麻麻的一大片字符,白焰一个也看不清,他的大脑开始一阵一阵地眩晕,按住屏幕的手指不自觉地松开,乏力感如潮水般涌来,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这不是发病时的状态,而是和那日在浴缸里的情况一模一样。
白焰的视野一片模糊,他不知拨通了谁的电话,刚欲开口,却无力地倒在护栏上。头重脚轻,双腿随着他的大半个身体一起翻下护栏,滚下护栏外的杂草丛,最终被小灌木卡在斜坡上。
电话那头的人并未开口说话,白焰的手机砸在地上,屏幕黑亮得反光。
杜启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徘徊,马上,他身上的现金就所剩无几了。
一切能证明他身份的证件已经被杜家藏得严实。善于隐藏似乎是杜家的优点,杜启明自己也能非常妥善地藏好某样东西,不过他并不引以为傲。
想当年,杜家连两条人命都能压下去,与此相比,杜启明自觉愧对列祖列宗,他从小到大唯一的成就只是藏好了小时候的白焰而已,不值一提。
在高度信息化的社会,没有身份、不能刷卡、身上带着大量现金为他带来了巨大的麻烦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认为杜启明是个逃犯。
为此他花了几倍的现金来摆平没有身份所带来的麻烦。
而他所能联系上的一切办假户的人都闭门谢客,所能使用的交通工具是公共交通。
他翻了翻随身携带的小包,里面除了现金就是一些简单处理外伤的医用品。
造假无望的杜启明叹了口气,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能开到哪儿算哪儿。
杜启明习惯性坐在车上闭目养神,保留精力是个好习惯,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但这不代表他屏蔽了外界的感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车速变化,在某个方向行驶了多久,在哪个路口左转或者右转当出租车经过超市或者商店门口时,凭借听到的音乐,他都能猜到大致是到了哪里。
司机师傅开车有点飘,东转西转,上坡下坡。杜启明只朝窗外看了一眼,便确认了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