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别的,就拿活动举办现场来说,活动本身比较灵活,跟既定了确切时长的演出是大不一样的,遇到有些主讲嘉宾啰嗦几句,或者观众提问互动拉长一点,活动时间便要顺延。可是,相关的物业、场务、技术人员,都只是在执行一项日常工作而已,大部分人在活动一开始便掐着秒表等着下班。因为活动的拖延而推迟了众人下班时间,这基本上可以说是惹众怒的事。于是,每一场活动一拉开序幕,唐青悠就会不断地接到付萍的提醒和催促:“悠姐,啥时候能结束啊?大家都在问呢?”“悠姐,能不能把观众提问环节取消了啊?没时间了!”“悠姐,这个嘉宾怎么那么啰嗦啊,你能不能跟他提醒一下?”——最后一个问题提了几次之后,有一回唐青悠终于怒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在活动举行一半的时候,走到台上去,去提醒主讲嘉宾?上去跟他说,你不要再讲了,我们活动要结束了?”付萍怂了回去,在背后告诉体系内所有的同事:“我们基地啊,总监人可好了,每天笑眯眯的,也不会要求我们做很多事情。经理就很麻烦,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求好多,就是个女暴君。”
作为上司,用付萍可以省很多事,还可以经常被人夸一夸;用倪焕尔,需要不断地帮她解决问题。可是,一个是表面繁华,一个是急流竞舟。唐青悠心里明白两个都要用,都有长处,可如果要做实事出成绩,那么还是需要顶得住压力的人才能推动实际业务的照纲执行。
唐青悠在这个时候便已经预见了付萍的升职和倪焕尔未来的不平,她首先跟倪焕尔谈了一次话:“你知道我只有业务指导义务,并没有部门的管理权,也就是说,虽然我是你的直属上司,但我决定不了你的职业发展,不管未来你做得有多好,我都没办法说升你就升你。未来,你和付萍,谁做得更好更专业,我就会提议谁升主管,但我的建议会不会被领导们采纳,这个我一点底都没有。”
“悠姐,我明白。”倪焕尔点头点得很干脆。
“你现在觉得没什么,可是未来,你可能会生出越来越多的不满情绪。”唐青悠不吝于戳破蒙在现实表面的那层纱,“你知道有句老话,身怀利器杀心自起。等你的能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假如到时候你的合作伙伴能力匹配不上你的水平,你会觉得遇到了猪一样的队友;如果你的竞争对手跟你不是一个层级,你会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到时候,你知不知道你该怎么办?”
倪焕尔面带惊讶:“不会吧?悠姐,我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唐青悠笑了笑:“你是想说,你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倒霉吧?”
倪焕尔露出不好意思的讪笑:“悠姐你不一样,你手可遮天。身怀利器杀心自起,这话说得太好了,应该是哪位大神用来形容悠姐的吧?”
“不用给我戴高帽,你知道我不吃这套。”唐青悠对于倪焕尔的聪明有点意外,但并不打算交代什么,摆手道,“我既然会问你,就是做好了防范的准备。如果,我说如果,到时候真的让你遭遇了怀才不遇的情况。你到时候不用顾虑我,自己去跟上级领导谈判、争取,发挥你的才能,争取你应得的荣誉。不论最终能争取到什么改变,那都是你的荣誉,哪怕你的努力最后是徒劳无功的,那至少没有遗憾。”
倪焕尔看唐青悠严肃的表情,知她是来真的,很认真地听了下去,点了头。两人算是在这场毫无胜算的跋涉初期,便达成了共识。
唐青悠的预测几乎是没有偏差地在发生。很快的,倪焕尔跟付萍就成了唐青悠与杨妙颜的翻刻版,不同的是,倪焕尔为人处事比唐青悠要柔软得多,从未与付萍产生任何口角,一般都是一句话压死付萍:“你说的都很好。可是,这是唐经理要求的。”
而唐青悠就学不会在欧阳稚和杨妙颜之间找存在感。明明欧阳稚自己对杨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