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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安检,唐青悠到免税店买了些化妆品伴手礼,便到候机区静坐了。她拿着手机划拉半天,一盘游戏没打完便兴致缺缺地退了出来。
心里好像有点什么事挂着,她整个人怎么也静不下来,鬼使神差地就打开手机通讯录,翻出了涂屹然的号码。犹豫再犹豫,最后她还是拨了出去。
仿佛心有灵犀,电话一声还没响完就接通了。唐青悠说了句“是我。”便卡住了。
涂屹然嗯了一声,来了句:“想我了?”
唐青悠被噎住了,有点恼羞成怒的前兆,差点就把手机摔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我就是想问你,你前两天到澳门见我妈是怎么回事?你居然会花一整天的时间去陪三个小屁孩玩?这也太怪了。你的时间那么贵,这不是太浪费了吗?”——他们在一起的六年,他一年比一年忙,最近两年他连凑一个整天陪她的时间都没有,连分手都是匆匆忙忙的,眼下居然有成天的时间陪小孩,想想也怪讽刺的。
“你现在人在澳门?”涂屹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抓住了她话语中的信息。
“已经要回去了,过半个小时就登机。”唐青悠不假思索地回答完毕,又气着了:“我在问你话,你不给个答案吗?”
要搁以前,两人已经掐起来了,但最近的涂屹然好像变了一个人,脾气都不见了,“我当面跟你说。现在得先关机,飞机要起飞了。”虽是匆匆挂了电话,语气倒是温和的。
唐青悠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妥,具体又形容不上来。她连日奔波也有些累了,上了机便小憩了一会儿,半睡半醒之间,整个人的魂魄都飘到了已经记忆模糊的大学时代。
梦里的唐青悠年轻得有些稚嫩,后来的巴掌脸那时还略带着点婴儿肥,她扎着两条麻花辫,鬓边夹一对纯金点翠镶了碧玺,工艺顶顶精良的蝴蝶发卡,套着一身清末风格的水绿色藤花满绣轻罗褂裙,在舞台正中搭建的“小姐楼”上方倚窗顾盼,娇羞地打量着楼下的少年才子。
舞台上面如冠玉、气宇轩扬的男主角正在大厅天井同“准岳父”探讨诗文,举手投足间自有股文豪气势,丝毫没有察觉楼上有一双美目正忐忑窥视。
男主角现场挥毫,题了一阙词,问向老者:“老师您看如何?”
老者抚须通读,连连称妙,却也对不出下阙来,便喊了丫鬟过来:“拿去请小姐看看。”
一个娇俏的小丫鬟领命而去,绕到侧台上了楼梯,沿着回廊往小姐楼的方向乘兴前行,娴熟的四抬脚小旦碎步融在舞台古风布景中动静结合、相得益彰,尤其她还边走边比划着手里的纸稿边唱着:“……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谁知纱帽罩呀罩婵娟哪……”
那个剧讲的是一对才子佳人在乱世飘零的故事,也是萍声戏剧社时隔四十年才又制作推出的一部大型原创剧目,编剧影公子是小说作家出身,剧本故事源自她的“下南洋”系列小说《番客》里的一段背景描述。
那是费栋唯一一次出演男主角,却是上门谈版权的时候,那部舞台剧的编剧影公子指定的条件——如今看来,两人之间还真是早就有点苗头。
唐青悠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亦幻亦真,脑子里闹哄哄走马灯似的人和舞台场景,是梦,又不是梦。她感觉耳边一直在循环唱着“女驸马”,迷迷糊糊地睡到了飞机落地,机舱里人头攒动,她扶着快疼炸的脑袋取了随机行李,跟着人潮一路前行。
除夕赶回家吃年夜饭的人委实不少,唐青悠湮没在人群中,慢慢游动到了机场大厅,正掏出手机想叫个车,耳旁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悠悠!”
抬眼望去,涂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