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班师回朝的夜里,他纵马带着她扔下了一众将士,去了她出生的地方。
君家谷底,草木葳蕤,片片的琼花飘落,于月光下纷纷扬扬,宛如至轻的碎玉。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心底的柔软被深深触动。
他搂过她,清冷的嗓音透出满满的怜意。
“遥遥,以后都让我照顾你吧,毕竟换了别人,我也不会放心。”
她看向他,泪落如珠。
师父
她想唤他,却发现自己早已哽咽。
这时,他二十七岁。
十九岁,她已是当朝意气风发的巾帼女将,而他,也依旧是那个战功赫赫的沙场战神。
他曾说,待她年及十九,他便十里红妆,许她一世情深,一世白头。
又是一个春风暖意的时节,琼花万里,她终于如愿披上了嫁衣。
可烛光下,揭开红巾的那一刻,她看到的,不是他的脸。
原来她嫁的,是敌国的皇子。
不可置信过后,她疯也似的逃了出去,骑一匹快马,愣是连夜赶回了阜阳城。
天将亮时,她支着疲软的身子,翻进了肃宁侯府的墙。
书房里,他冷着眼,对她的声声诘问,不以为然。
直到她无力的跌在地上,他才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却只见轻蔑与冷漠。
“遥遥,”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难道你就真这么喜欢我吗?”
她红着眼,喃喃道:“你说过的,你说你”
“傻丫头,”他凉薄的唇角勾起,“男人的话,是不可信的。”
她眼中一黯,带血的指尖狠狠地划着地面,良久,她颤声问道:“为什么”
烛光一闪,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了他那冷漠而残忍的声音。
“因为你的身份。”
“你是君家的余孽,只要利用好你,便可以将君家残余势力引出一网打尽。”
“十年前我收你为徒,是为了利用你;十年后我喜欢你,也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你。”
“而如今,余孽已清,我又何必留你在身边不清不楚,来招圣上怀疑?”
他笑了,一如当初他在君家谷底为她簪发穿花时的模样。
“毕竟相处了那么久,若看你身首异处,终也于心不忍便索性送你去和亲。”
“如此,才算用完你所有的价值。”
言尽,他突然蹲下身来,轻轻地抚着她已满是泪痕的脸:“不过,既然你如此舍不得我,我倒也不介意帮你改名换姓,把你留在我身边做个妾室奴婢也好。”
眼前一黑,她有点恍惚,但她还是挥开他冰凉的手,咬着牙站了起来。
她不再看他,也不再哭,只定定地望着灰蒙蒙的天,一步一步,盼望着逃离这个不曾善待她的世界。
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她的手紧紧扶着门框,转过头,红着眼,哑着嗓子:“是我错了像你这样的人,原是没有心的。”
他愣了一下,浮现出讽刺的笑意,一双眼睛冷意沉沉,仿若沉封着万丈寒冰。
才刚出侯府侧门,便有大队人马将她围住。
她知道,来捉她的,是禁军统领云晗。
是她师父的结义三弟,常年冷着一张脸,但也曾默许过她同师父之事。
可如今都成了假的,真的东西浮出水面,却原来是这么疼。
阴冷俊美的脸上不见一丝神色的起伏,他只一个手势,便足以令她死无葬身之地。
“要活的。”
云晗背过身,玄色的披风被风吹起,妖异的眸中是难掩的杀意。
一声令下,无数重衣铠甲一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