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了离宫, 阿巳出示了宋璟的令牌。看守离宫的侍卫们立刻恭恭敬敬的给宋璟行礼, 并将宋璟引入离宫之中,送到了慕容寻所在的那间宫室里。
宋璟一路用余光打量这座废弃离宫, 虽然已经被清扫干净,但屋瓦上早已生了杂草, 墙壁上时不时有苔藓痕迹,一路走来, 清净而荒凉, 就像是一座冷宫,或者说, 像是一座给活人住的陵寝。
慕容寻自前些天被他的明贵妃和皇子殴打了之后, 额头上缠了布条, 也抹了伤药。伤势让他稍微消停了两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闭门不出,只偶尔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出来。
宋璟走到慕容寻房前, 随行的侍卫将门打开。
刺眼的阳光一下子将昏沉的房内照出一大片金色, 慕容寻坐在地上的颓废身子,也沐浴在了这片刺眼阳光中。
慕容寻正在喝酒,被阳光晒了一脸,刺得眼皮睁不开, 忙抬起袖子掩了掩双眼, 从指头之间去看门前的来人。
来人踏着阳光走进来, 步履缓慢带着轻响, 身姿颀长,如青松般,一步步接近慕容寻。
“是你”慕容寻好不容易歇下的怒火,在认出宋璟后又重新燃烧起来。
慕容寻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宋璟随军出现在西燕皇宫的那一刻,这般容貌昳丽、云淡风轻之人,明明是他的儿子,却非要效忠安佑帝,任凭西燕许诺给他荣华富贵,他竟也不为所动。
慕容寻极为恼怒,难道对宋璟而言,当西燕的皇子甚至亲王,还比不上给安佑帝做一把刀吗
慕容寻简直不知该如何评价宋璟,怒气翻腾在心间,胸口不断的起伏着,最终只能恶狠狠的骂道“逆子”
“逆子”宋璟轻轻念着这个词,尾音略略上挑出反问的意思,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殊无笑色。
他转过脸扫了眼随行的侍卫们,“你们先出去,本侯有话和慕容寻说。”
侍卫们恭敬的施了礼,都出去了。
宋璟从余光里看着依旧立在他身后的阿巳,道“你也出去。”
“侯爷”阿巳犹疑着。
“怕什么,慕容寻还能伤了本侯不成”
阿巳窒了窒,看了慕容寻一眼,低着头道“小的这就退下。”
阿巳走出去了,还将房门关上。
房间里再次暗了下来,宋璟和慕容寻一站一坐,就这么互相看着。
慕容寻把手边的酒坛子推倒,顿时一室浓烈的酒味散开,而宋璟眉毛都不动一下,只冷冷的注视慕容寻,鄙视的笑了声,道“这座离宫清净,风景如画,是个养老的好去处。”
慕容寻扣在酒坛子上的五指狠狠收拢,从喉咙里挤出怨恨的声音“逆子。”
宋璟不为所动,而是说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何本侯与韩将军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的绕到西燕皇城吗”
慕容寻脸上的表情一僵。
宋璟和韩彻率军借道北国,从北国绕到了西燕侧后方,深入西燕之中,抵达皇城。据说这支军队走的都是不会被西燕哨兵察觉的路,要不然怎么会如天降奇兵似的,直接出现在皇城之外。
慕容寻此前没有好好想过宋璟的这个问题,眼下仔细一想,顿觉得不对。
如果没有特别熟悉西燕路线的人帮忙,那支军队如何这般神不知鬼不觉是什么人对西燕地形这般的了如指掌
“慕容珏。”宋璟淡淡的说出答案。
慕容寻宛如被雷劈了似的,双目瞪大如铜铃,愕然半晌后,厉声骂道“那个逆子叛徒不可饶恕的叛徒枉朕专门把他送到安京,为着安京的气候对他养身体能好些”
“是吗,这样自欺欺人的话,你还信吗”宋璟的语气虽淡漠,却隐然含了一层杀意,“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