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根本就记不起来,只知道自己爬出废墟,抱起这个一直嚎哭的婴儿,漫无目的地走了没多远,就被那个叫晁昭的怪人抱了起来,上了某种交通工具,又过河爬山,带到了这里。
自己是谁,父母在哪儿,怀里的婴孩是谁,刚才的天灾是什么,接下来要怎么办……
根本没人给他解答,他混混沌沌地什么都没搞懂,就已经是现下这个状态。
他看着自己的小手,对自己的年龄只有大概的估算。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个聪明的小孩儿,所以没有在那一片废墟中强硬地反抗不像是坏人的晁昭。
可只是被那人摸了一下后脑勺,后续的一路上即便遇到许多路人,他都发不出呼救声是什么原因,他就搞不懂了。
见了白阳刚才的奇妙法门,他确认眼前这两个男人都不是普通人,大抵是什么神仙妖怪,自己绝对不会是那两人的对手。
这时他们提到的“危险”中,似乎不只有他和这个小小的女婴,还包括那个叫晁昭的男人。
那个人以他俩的保护人自居,让他感到荒诞不羁。
他难道是西游记里的那只猴子,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就要被所有人看不顺眼了?
这到底都是什么啊!
谁要你来保护啊!
未知带来了无尽的恐惧,而恐惧的尽头又是愤怒。
他也分不清自己是因为哪种情绪作祟,浑身都颤抖起来。
突然,他指尖一暖。
怀里稚嫩的婴孩紧紧握着他的拇指,笑得比他短短几年的人生中尝过的所有糖果加起来都要甜上千倍百倍。
他身上的颤抖突然停止,心则接过这个重任,兀自颤抖起来。
他暗暗赌咒,在潜意识中让自己充当了保护人的角色,并把被保护的一方也想象成自己,将自己对被保护和安全的希求投射到了比他更加弱小的女婴身上,仿佛这么做能补全他记忆和情感上的空缺一般。
他把饼扔在一边,搂住襁褓,认真地听着那二人接下来的对话。
白阳无奈地说:“晁昭,放轻松,没你想得那么糟糕啦。本来这就是件虚无缥缈的事,这么多年无神组换了两代,到现在才第一次见到‘雏子’的实体,谁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
“而且组里现在损兵折将,却还要继续筹备应付四大家族,要忙的事多得很。你也算一员大将,对他们手段了如指掌,躲开他们还不容易吗?估计过一阵子也就安稳了。”
晁昭凝着眉,依旧没有放下心来:“我这么担心不就是因为了解他们的秉性吗……钟家那伙儿人根本没有人味儿,不达目的不会罢休,更何况……这是第一人……”
“明知道是这样,你不还是这么做了吗?”
晁昭低下头:“大义当全,可是小义近在眼前。我晁昭不敢舍小义,强迫自己追求虚无缥缈的大义……”
白阳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了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选择修道的人最初的想法。咱们灵辖凭什么就要为这个狗屁世界负责?想开点儿,我支持你!”
“你还不是收了我的钱。”晁昭躲开他的爪子,不经意间看向那两个孩子,语气徒然柔软下来,“白阳,我真的不忍心……”
“……我明白。”
白阳眼含深意,看着那个满身都是戒备的男孩儿,走到他身边蹲下,问:“你俩叫什么名字啊?几岁了?”
男孩全身都绷紧了,可白阳的声音带着股说不出的力量,像是温暖的洋流从他的耳道欺近紧绷的神经,让它们瞬间舒缓放松下来。
没了刻意的压抑,他心中的恐慌、困惑、胆怯决堤而出。
他缓慢地摇摇头,泪水被复杂的情绪挤压出身体,却又被他强行收了起来。
白阳继续柔声问:“没有名字?还是……忘了?”
他顿了半天,才低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