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糖吗”
“不用,那是何部长的。我来就好,”顾绪之抬手把杯子接过来放回原处,推了推微微下滑的金丝镜框,示意她可以走了。
女实习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去了。
何冉一觉醒过来时,街上的人已经少了很多,路灯的黄色光晕冷冷清清洒在街上。
他抬手看表,十点十分。
顾绪之正聚精会神在账本上写着,偶然一瞥发现何冉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无神地盯着手表。
“喝咖啡吗,我重新加热了。”顾绪之放下笔,看着何冉说道。
“用不着,我今晚做完所有报表,然后”何冉看都没看他,自顾自说着自己的工作计划。
顾绪之看着眼前人,突然觉得灰心,忍不住突兀地开口“然后年底之前就不必再见我了”
然后大家就都可以休息了。何冉没说完的话又咽了下去,无名之火升腾而起。从进办公室的第一天起他俩就不对付,且先不论之前的恩怨,单单就以同事关系来说也不必搞得这么尴尬。这个所有人面前都谈笑风生进退有度的男人唯独对他生硬无比,半句话都说不到一块去,总是让人有想把他生生掐死从窗户塞出去的冲动。
特别是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他抬起头盯着顾绪之“对啊。”
话音落下,尴尬的气氛又像往常一样在办公室蔓延,顾绪之的表情何冉没再看,只是习以为常地伸手把咖啡推回去。
“哗啦”一声,何冉眼睁睁地看着整理好的如山的票据轰然倒下,漫天的花白洋洋洒洒覆盖了方圆几米。
何冉低低地骂了一句“靠。”这票据比葬礼撒的纸钱还多,令何冉的悲痛甚于他参加的任何一场葬礼。他此刻真的非常希望有人给他撒纸钱。
何冉看着桌子上完好无损连个波纹也没翻起来的咖啡,有一种想掐死顾绪之的怨愤,闲着没事干泡什么咖啡,说了不喝不喝还倒,现在好了,罪魁祸首,资本主义毒瘤。何冉在心里碎碎念,把顾绪之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毫无知觉的顾绪之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喷嚏,目光扫过地上的狼藉,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一下,但看着何冉苦大仇深盯他的模样他还是觉得年轻人多吃点苦头比较好,口头客气一下足够了。
于是顾绪之带着得体的微笑说道“我帮你”尾音上挑声音含笑,如果不是现在这个情况,何冉一定会觉得他是在招揽嫖客。
“用不着,你离我远点,别给我添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何冉警告性地瞪他一眼,准备着手收拾残局。
电话又响了。何冉桌子上的。
他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传来李董事浑厚的中音“小何呀,财务报表做完了吗,股东今晚12点之前要,别忘了给我发邮箱里来,用你财务部的公共邮箱。”话说完就扣了电话,隐隐约约的推杯换盏声戛然而止,还没听得真切就偃旗息鼓。
何冉叹了一口气,又飙出一句标准国骂。阎王催债也没这么要命的,这些大腹便便的肥肠高层根本不考虑实行的可行性,难道长了头是为了看起来比较高吗
暖风吹得票据微微翕动,何冉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整理,心里dis着上司,手下动作却是很快。
正在收拾着,小山又逐渐摞起来,何冉嫌它们碍事,就把它们往旁边推了推。一双骨节分明白得近乎病态的手突然出现在何冉视线里,抱走了他身前一摞票据。
何冉停顿了一下“顾少放下吧,累坏了你那娇弱的小身板,我这点薪水可
不够给你付药费的。”
醒来时还温热的咖啡冷的很快,只有余香还在空气里静止。秒针静静地走着,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