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呢。”

    听见这句话, 颜直猛然身子一僵。

    许策修按在颜直后颈上的手轻轻揉了揉，颜直低头拱起的那一小块骨头，被许策修捏在指尖，力道恰好, 缓缓揉捏。

    那是一个很让人舒服的动作。

    似安慰, 似放松。

    颜直额头抵在许策修的肩窝里，耳边是许策修沉稳的呼吸。

    他闭了闭眼，在下一秒猛然抬起双手擦过许策修的腰侧, 抵着许策修往前一冲。

    许策修猝不及防被颜直撞得往后踉跄了一步, 后背靠在墙上。

    颜直的双手并没有抱住许策修的腰, 只是越过，掌心用力地抵在了墙上。

    在黑暗中，他们仿佛在拥抱。

    颜直左腿膝盖微曲, 身体轻轻靠进许策修的怀里, 不是一个实打实的拥抱, 仅仅是颜直的衬衫贴着许策修的纽扣，浅尝辄止。

    但已经足够了。

    颜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刚还有些茫然繁乱的情绪在真实地碰触到许策修的呼吸的时候终于沉静了下来。

    这是许策修，不是楚既明。

    他不是游枭，是颜直。

    他们并没有再成为孤身一人。

    颜直喉头一滚，哑声道, “谢谢。”

    许策修嘴角含着浅浅的笑, 放在颜直后颈的手指又微微动了动, 捏了两下。

    “不客气。”

    温柔得让颜直有种瞬间想再往前贴近一点, 把这个拥抱落实的冲动。

    终于把情绪整理好之后的颜直现在反应过来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亏着他俩坐在暗处的楼梯间里，颜直抬手搓了搓自己微热的耳朵，低着头，吭哧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双肘支在自己的膝盖上，把脸埋进手掌里，闷声自暴自弃道，“忒丢人了”

    一想到自己自从杀青之后那些傻逼举动，他就懊恼又抓狂。

    这三个月颜直基本上没接什么其他会占据很长时间的工作，仅有几次请假顶多离开剧组两三天。拍摄日程很紧，几乎是从早到晚连轴转。

    这对于演员集中注意力进入角色很有帮助，但对于颜直这么个不过刚出道两年的新人演员来说，也是一把双刃剑。

    再加之，游枭本身的脾性跟颜直自身其实有部分重合，这个由颜直亲自创造出来的人物所拥有的情绪，同样也侵入了颜直的感情里。

    杀青立马就彻底抽离情绪这种事情对于目前的颜直来说有些难，他分得清戏里戏外，只是难过遗憾这种复杂感觉，后劲儿十足。

    最后那一跪，颜直其实不是提前想好的。只是在那一刻，他脑中觉得他该跪，他得跪。

    如果是游枭，他一定会跪，再三拜。

    跪的是当今圣上，拜的是他的九殿下。

    从此山高水长，庙堂高，江湖远。

    其民吾君，再无须我忧。

    游枭即便遗憾，纵然意难平，却根本不会悲伤。

    可当导演喊杀青的那一刻，颜直几乎被满溢的难过充满胸膛，瞬间鼻尖发酸。

    不为游枭，他想为楚既明哭。

    他最亲近的最后一个人也走了。

    万寿无疆，尝尽孤独。

    颜直闷声语无伦次地跟许策修说着，越说越小声，底气相当不足，他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挺挺莫名其妙吧我也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

    许策修在颜直的语无伦次里听明白了。

    “楚既明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游枭了，或许他还会在游枭没离京就杀了他。”

    “但颜直你明天依然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可以约着吃顿饭，或者打台球。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