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两,三百两......”钱孙爱手握剑柄,剑尖倒指地面,眼神狠戾的盯着剑尖出神,嘴里却在喃喃自语。
“少爷,小人也觉得他这个开价太高了,那杨杉何德何能,值得这么多银子,要不我再去跟沧州那边说说?”随从看着钱孙爱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的模样,便主动提出要为主子分忧。
“不!”钱孙爱猛地将剑尖砸向地面,发出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拒绝随从的好意,“那个杨杉,值得三百两!不仅不能压价,还要加银子,我给他六百两,买杨杉和罗阿娣的两条命!你再告诉他,若是这次做得好,后面还有大生意给他。”
钱孙爱活了快二十年,自诩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大少爷,怎想此次一劫,不仅锒铛入狱,还被朝廷衙门判成低智力的傻儿,一夜之间成为了京城各位公子哥口中的笑柄,弄得钱孙爱灰头土脸,根本无颜面再出门见昔日好友。
这种从天堂掉入地狱的心理落差,狠狠地在钱孙爱的心坎里割了一道深深的印记,羞辱带来的自卑,自卑带来的愤恨,钱孙爱认为,这一切的起因,都是杨杉和罗阿娣造成的。
甚至钱孙爱有时候都在怨恨父亲钱谦益和母亲陈夫人,为什么?为什么在自己被人伤害最深的时候,你们不出来保护自己?不出来替自己报仇?为什么要与杨杉这种仇敌讲和?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为我讨公道,那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为自己报仇了。
这些时日,钱孙爱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面,越想越恨,越恨越想,几乎就要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思来想去,最直接的复仇方式,就用买凶杀人。
一念及此,钱孙爱再也控制不住杀人的念头,是的,杀了杨杉和罗阿娣之后,再给随从一些银子出城避避风头,想来官府也不会追究到自己的头上来,如此大仇得报,自己在京城公子哥的圈子内,也能继续昂首挺胸了。
钱孙爱忽然觉得自己太聪明了,谁说我是低能儿的?
当然,先杀杨杉和罗阿娣这两个不会武功的,至于那个揍过自己的宋懋澄,等这次得手之后,再多找几个人干掉他!
完美的计划!
就在钱孙爱还沉浸在幻想计划成功的兴奋中时,在首辅大人的府邸里,周廷儒正在询问着钱孙爱的父亲钱谦益。
“受之(钱谦益字),你老实告诉我,孙元华的那封奏折,是不是你指示的?”
“师兄,此事冤枉啊~”钱谦益听到首辅大人如此问,神情大变,很委屈的解释道,“当日我家孙爱身陷牢狱,是师兄您仗义出手,才把孙爱顺利从顺天府挽救出来,当时我也答应过师兄,不再追究此事。我钱谦益说话,也是掷地有声的,怎敢再背着师兄去做此事?”
周廷儒一边听着钱谦益说话,一边紧紧盯着钱谦益的眼睛,似乎想从眼神中看出不一样的地方。
片刻之后,周廷儒才挪开眼睛,笑着端起一碗茶水:“师弟不必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此事你若不知情,那是最好的,只是......”
周廷儒话锋一转,又眯着眼睛看向钱谦益,直把钱谦益看得一愣神:“怎么?”
“呵呵,”周廷儒又把眼神转向茶碗,“只是,从那封奏折递上来的时间看,未免显得孙元华太心急了一些。”
“呵呵......”钱谦益小心的陪着笑容,心里明白,看来师兄周廷儒还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呀,不过不要紧,只要师兄不点破,自己就继续不承认,于是顺着周廷儒的话说道,“师兄说的极是,待我回去就训斥孙元华。”
“也不必,先前我让你不要追究,并不是咱们怕了杨杉这人,只是不想多生事端而已,此时既然奏折已经递上来了,那也是给杨杉一个敲打,就用御史孙元华,来告诫杨杉这个年轻人,不要处处树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