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卫庄安抚下来愿意听他解释。其中遭遇的横贯四方、横贯八方剑式洗礼便不必提了。

    不过张良看卫庄执剑的手势总感觉他的百步飞剑可能已经蓄势待发了。

    为了不被打死，张良深吸了一口气，直面正题道，“卫兄，这是韩兄的安排。”

    卫庄抬眸，眼神有了波动，“韩非？”

    “是。”张良闭眼，回忆起当年韩非的音容笑貌和悉心教导，仍是忍不住心中的悲凉，“韩兄使秦前，安排了一切。”

    “他知道他会死在秦国？！”卫庄的声音越发低沉，也越发冷了。

    “也许”张良苦笑，“是的。”

    卫庄握剑的手渐渐收紧，“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也许”张良缓缓的道，似乎是不确定的语气，却无法令人生出怀疑，“所有的法家都拥有为了理想可以不惜一切的精神。”

    “理想？”卫庄冷冷的反问一句，又道，“那他又知不知道师妹为他都做了什么？！”

    张良手一颤，做了什么？以韩兄的智慧他也许猜到，但死者，却无法看到。

    可他看到了，他一直都没有说，素素自刎前，他曾见过她。

    记忆溯洄到十几年前的韩国。

    战火硝烟弥漫，高楼危乎沉沦。

    那个月夜，少女红颜未老，青丝化雪。双眼诡异地通通化作了不详的血红，如同一条汩汩而流、永不停歇的血河。

    “素姑娘，真的不能停手吗？”彼时的张良还是稚气少年，青衫风雅，他无法接受这个曾经温柔善良的女孩被仇恨蒙蔽双眼，双手沾满血腥。

    “停手？”檀素僵硬的扭了扭头，目光空洞，“我做了什么，需要停手？”

    “是将周练兵之法交给秦，助其踏平六国？”她勾起一抹笑，“还是联合东君意图覆灭阴阳家？亦或是提议嬴政施行严刑峻法，法行天下？”

    “我告诉你我不后悔！秦统一六国，必会成为一个全新的王朝，而那些亡国者呵，他说七国的天下，他要九十九，既然他不在了，那七国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死于六魂恐咒，我不知道是谁出手的，但总归是阴阳家不错，找不到，就都杀了好了，反正总要有人给他陪葬。”

    “至于提议严刑峻法他不是要推行法律来治国理政吗？他不在了，愿望我来实现，是，没有一个王朝会千秋万载，但法的愿望是为了保民，倒也可以成为服务王者的武器，以后不会有任何一个王者会抛弃这个优势，秦会亡又如何？！法家将永垂不朽，我还是赢了！！！”

    葬歌剑气萦绕在她的身后，杀气腾腾中呆着几分鬼艳。她的眼睛因为拔出葬歌已经失去了看见这个世界的能力，此时正流着血色的泪。张良不知道这期限是不是永远。

    “那你又为什么来呢？”张良道。

    “”素素盯着他，没有‘看’的能力，只凭感觉，“我现在可以见的，也只有你了。”

    “我们都一样你好好的。”欲言又止好久，张良只说出这一句话。

    这点，直到十几年后的今日，也没有变。

    也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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