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散向四肢百骇。蜷在车厢一角,她听着窗外的雨声,忽然觉得世界安静下来,只有达达的马蹄急促践踏泥泞的声音,溅起水花甩在车辕上,又被远远落在后面。
感到他们正在向京城方向赶,毓坤方安定下来。风雨交加,回去的路颇有些不好走,颠簸间她只觉头疼的厉害,寒意一阵一阵泛上来。默默闭上眼睛,靠在车厢的软壁上,她渐渐沉入了梦乡。
昏黄的烛火下,蓝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见那柔软的嘴唇发白,纤长的睫毛落下一道阴影,不禁在心中想,还真的是倔强啊,竟一点儿也不肯服软。
望了她半晌,蓝轩方觉她的面色嫣红得似乎有些不自然。犹豫了会,他还是伸出手去,探向她的额头。然而一触到那细腻的肌肤,掌心便如同被烫了一下,见她极不舒服地蹙着眉,蓝轩发觉她竟在发烧,而且烧得那样厉害。
似乎感受到一丝凉意,毓坤在睡梦之中下意识寻着手掌的方向,在他掌心磨蹭了会,那点儿清凉漫上来,她极轻地叹了口气,含含糊糊呢喃道“娘。”
蓝轩望着那因高烧泛粉的面庞,微微叹了口气。平日里刻意摆出的太子威仪倒叫他忘了,眼前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罢了。他原本不过要将心中的猜测落到实处,现在这情形,倒真显得是他在欺负她了。
挥灭车灯,梦中人眉头微微舒展。蓝轩将红泥炉挪得离近些,余烬的红光下她身上衣衫湿透,漉漉贴在身上,在清冷的月光显出起伏的轮廓,身下茵席淌出一片暗色的水迹。他很是有些想将她身上那身湿衣剥下来,然而方一动,梦中人便蹙起眉,紧紧蜷了起来。
竟在梦中也如此警惕,望了那柔和的轮廓片刻,他没有再动。
也不知睡了多久,毓坤朦朦胧胧醒来时,只觉车厢内一片漆黑,倒显得窗外的月光格外凄清。她闭着眼睛听了会,外面依旧在下雨,雨声、风声、马蹄声还有车轮转动时车轴的扎扎声混成奇妙的韵律。察觉到细微的动静,一盏灯微微亮了起来,顿时将黑暗驱散了,毓坤觉得舒服了些,身上的热度似乎退了,她其实是有些怕黑的。
见她闭上眼睛又要睡,蓝轩欲将那盏灯熄了,刚抬手便见她动了一下,不由停住。毓坤不愿被他窥破心思,起身要灭那灯,蓝轩却将灯拿得远了些,淡淡道“我要看书。”
说罢,他果真取了本书看了起来,望着他身边那簇微光。毓坤松了口气,重躺回软枕间,她哑着声道“到什么地方了。”
蓝轩道“已过了永定门,前面便是皇城了。”听到这话毓坤方放下心,不由自主坠入沉沉梦乡。
再次醒来时,车厢内的颠簸感已消失。毓坤睁开沉重的眼皮,正见蓝轩沉沉望着她,感到马车已经完全停了下来,雨也停了,只有沙沙的风声,原来他们已经回到紫禁城中。
她艰难地坐起,见蓝轩也起了身,不由在心中想,难道他是要扶她吗
毓坤自认还没有虚弱到这个地步,扶着车壁,她缓缓起身,掀口气车帘走了下去。
下了地毓坤方发觉,此时宫车正停在慈庆门外,冯贞已得了信,急匆匆迎了出来,见她从车上走下来,冲过去扶住她,喜中带泪道“太子爷可算是回来了。接着上下左右仔仔细细打量她打量一番,见她全须全尾,除了神情有些憔悴,倒没有什么损伤,才放下心来扶着她向内走。
此前蓝轩已命洛宁先行向东宫传信,此时慈庆宫中正候着一位太医,便是当年为她接生的那位陈木石。
从小到大但凡有什么病症,为她诊治的皆是这位陈太医。见她身上的衣衫已湿透了,绛雪早在寝宫的屏风后放好了一大桶热水,又将她身上的湿衣全部除下,扶着她跨进浴桶中。
浸没在热水中,毓坤方觉活了回来。轻柔地喟叹了声,彤云和翠雨撩起她长长的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