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到这我不得不违心的说一句,其实狗子叔是挺有手艺的人,甚至可以用心灵手巧形容他。
村子里人家家户户都要留出点地种高粱。到了秋天用镰刀把高粱秆子割回家,晾院子里晒干,再用棒槌把高粱米打下来,狗子叔就上门给绑笤帚了。他也是吃饱了撑的,自己准备好家伙式早早就去了村民家,坐在小板凳上,一板一眼的开始扎扫地的笤帚和刷锅刷碗的刷子。哪些高粱秆子能用,哪些只能扔掉烧火,狗子叔分得倍儿清楚。一地散乱的高粱杆,一卷自家沤出来的麻绳,狗子叔拿着剪刀锥子一顿捣鼓,几天功夫就在院子里晒满满几十把,看得主家心满意足,他自己也自得其乐。
村里谁家都能找出几把狗子叔绑的笤帚或刷子,要是打孩子那就肯定是他绑的笤帚。我妈到现在都夸他绑的笤帚好,经使耐用,怎么打都打不坏,常常感叹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笤帚了。
狗子叔除了绑笤帚还有个手艺,那就是给人剃头。不是现在大街上那种华而不实的美容美发,而是真真正正拿剃刀给人刮脑袋瓢。每月月初村里老人都盯着村头老榆树看,只要那里挂上鐾刀布,烧上热水,就急急忙忙把手头活撂下去排队剃便宜头。狗子叔平时走路都靠边儿溜着走,可拿起剃刀立刻就有种旁若无人的气势,像是个准备行刑的刽子手。在鐾刀布上唰唰几下发出刺儿的摩擦声,令人精神一振,然后在脖子上围一方大白布,上面掏个窟窿漏脑袋,这些人就满脸虔诚地把脑袋搁到刀片下变成灰白的秃瓢,就连胡子也不给你放过。
有时他也拿两根棉线帮老太太绞脸上的汗毛。
我爷爷在世的时候从不用别人剃头修脸,都是狗子叔伺候。后来狗子叔死了,爷爷就去镇里那些小年轻干的发廊,回来对着镜子摸自己脑袋这通骂街,说这手艺给狗子叔端尿盆都不配。
狗子叔除了绑笤帚c剃头修脸,还认识附近山上的草药,一年到头他就是卖药也挣不少钱。乡下山多树多草多,到处都是好东西。黄蒿子秆c紫苏叶子c车前草c马齿笕c婆婆丁c艾草,狗子叔不挑不拣全挖回来晒院里,然后拉到街上药草收购点卖钱。
爷爷没少吃狗子叔挖的草药,喝他泡的药酒。每年秋天狗子叔来爷爷家绑高粱杆,总会带一大包草药,几大瓶子药酒。要是看我在院子里玩就会搬个凳子坐下,一边给我讲故事,一边绑他的破笤帚。他讲的最多的就是村里笤帚精的故事。他说这是他外甥女妯娌娘家的事,说这事儿真真正正的发生过,让我别不信。
狗子叔说他外甥女妯娌娘家有个哥哥,她哥和她嫂子俩人在城里收废品,家里到处是废铁废纸废塑料,还有各种玻璃瓶子玻璃罐。家里孩子小时候还好,听话,大了就淘气不好管了。有次在院子里玩火把废纸点着了,差点酿成火灾。幸亏救火车来得及时把火呲灭了,罚了几千块钱,他们俩口子就把孩子送到乡下让奶奶照顾。这么大点的孩子连狗都嫌弃,老太太咋管啊?每天在家里就是变着法的给你作祸,上午打个盆,下午摔个碗,半夜里把狗套篱笆墙上。成天这屋子里爆土扬烟都不像过的。。
每次孩子惹祸老太太就拿笤帚疙瘩打屁股,让孩子趴炕上把屁股撅起来,象征性的打俩下。刚开始孩子还知道怕,把笤帚疙瘩偷偷扔灶坑里烧了。后来孩子看奶奶不是真打,只要装哭就下不了手,这下反羊喽。闯了祸也不再撅屁股等着挨打了,而是站屋里看老太太等着她追,老太太一追孩子就跑,老太太停下来孩子也停下来,就是跟那气你。气得老太太直哆嗦就是撵不上,把老伴儿家八辈祖宗都骂了。
老太太连骂带追折腾一溜够,连孩子毛也没薅下来,听着小兔崽子跟那嘎嘎的乐,撇了笤帚回屋躺着生闷气去了。
这天孩子起来看村里羊倌赶着羊上山,扒着篱笆瞅了好久,回屋找了根棍做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