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年下, 孔辙闭了县衙大门, 便收拾了包袱, 往家里去了。
银凤眼巴巴立在门口儿,看着那马匹载着那人儿,越行越远,最后, 终于不见了影踪。心里泛酸,却也知道, 自家这身份, 压根儿就配不上县老爷。再者, 人家那还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又是县老爷心尖子上的人, 自家这酸意, 倒是出现的可怜又可笑了。
这厢叹了口气,方要回头,便觑得一个影子立在自家身后, 登时被唬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原是县丞王如。
王如长得人高马大,鼻尖下头蓄得一撮儿小胡子,为人亲和,整日里都咧着嘴笑眯眯的,和官衙里头的人, 个个儿都交好。
银凤捂着胸口瞪了王如一眼“县丞老爷作甚要躲了奴家身后, 吓了奴家一大跳。”说着一甩手, 就要往回走。
那王如笑眯眯就跟了上去,黑豆一般的眼睛珠子在眼眶里头“骨碌”转了两圈,忽的笑道“我说银凤姑娘啊,你不会是瞧上咱们家县老爷了吧”
那银凤先是心里一紧,而后便柳眉倒竖,先冲着王如恶狠狠“呸”了一声,而后骂道“好歹是个老爷呢,怎的这般不尊重,不是马尿喝多了,昏了头了吧”
王如被骂也不恼,只笑得两只眼角的纹路愈发的清晰了,捋了捋小胡子,笑道“这县老爷一走,银凤姑娘这脾气就见长了啊,这要是叫县老爷知道了,晓得这银凤姑娘原是个泼辣性子,可是要不喜欢了呢”
银凤被臊得双腮通红,恼道“县老爷一走,县丞老爷就立时成了那街头巷尾的二流子,调戏起了县老爷的侍婢,就不怕县老爷知道了,撸了你这头顶的乌纱帽不成”
王如立时神色一滞,而后又笑了起来“看银凤姑娘说的,咱们都是县老爷手底下做活的人,何苦相煎何太急不是”
银凤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便去了。
王如立在庭院里又摸了摸那小八字胡,砸吧砸吧嘴巴,才双手抄在身后,慢慢往家里走去。
既是过年,少不得要亲戚间登门,互相的走亲访友一番。
因着嵩阳城离清河县不算近,故而前天午后,孔辙就精神抖擞地收拾了一番,带了精心备下的礼品,就往嵩阳城里去了。
到了嵩阳城的时候,已是翌日时分。虽说暖阳高悬,只是这天儿还是极冷,小风凉飕飕刮着,把个双瑞吹得禁不住缩了缩脖子。抬头看了看自家主子,却见得那人精神炯炯,那风吹到了他的脸上,就好似春日里头的软风一般,竟是半点的反应都没有,只勾着唇角,那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片刻。
双瑞撇了撇嘴,这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眼见着要去见未来的主子奶奶了,只怕这会儿就是下雪下冰雹砸了一头的,他家主子也是欢喜的。
因着双亲一起逼迫萧明山纳妾生儿子,龙氏受不得公婆的施压,很快就抑郁在床,病倒了。萧明山无奈之下,只得把萧淑云请回了家中,暂且由姐姐出面,抵抗一下两位双亲的压迫。
果然,萧淑云坐在岳氏房里,只淌着两行泪,把在林家的苦楚细细说了一番,岳氏便哭得涕泪连连,好歹算是答应,再给龙氏一年的机会,若是再不能有孕,不纳妾也行,只叫萧明山收用了那女人,生个儿子出来,以后那女人,是继续留在家里,还是龙氏转头儿卖了,她都不管。
萧老爷这里,萧淑云倒是没倒苦水儿,只说山哥儿那孩子死心眼儿,若是逼得紧了,怕是要伤了父子母子间的情分。
都是打那时候过来的,萧老爷想起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满心眼儿里,只有自己的嫂子,甚个人伦,甚个亲情,都抛掷在了脑后头去。不觉叹了叹气,也同意了岳氏的说法。说是再给一年的时间,叫山哥儿夫妻俩好自为之。
这话儿萧明山知道了,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