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县县衙的后宅子里,孔辙坐在案桌后头, 正凝神看着手中的信笺, 半晌, 都不曾动过一下。
银凤守在屋子里伺候, 见孔辙这般模样,忍不住喊了一句“老爷”
孔辙如梦初醒,瞥了一眼银凤, 而后将信纸折了起来。
银凤见他神色不似往常,沉吟片刻, 还是小心问道“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 脸色怎的如此之差
孔辙却道“无事。”摆摆手“你下去吧,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银凤面有犹疑, 却还是应了一声, 转身去了。
门被银凤小心的关上,屋子里一时间寂悄无声,安静极了。孔辙紧握着手中的信笺, 靠在背椅上,满脸伤情地闭上了眼。
他的印绶和委任书, 是在二月时候下发的, 他当时因为情伤,受了官职后, 便马不停蹄, 来了这凤栖县。而今不过一个月, 便收到了大房的母亲寄给他的消息, 萧姐姐的婚事,终究还是定下来了。
孔辙心中悲痛极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
银凤出了屋子,才刚走到了月亮门处,迎头便碰上了差役蔺小三儿,手里捏着一封信,见得银凤便笑道“银凤姑娘。”走上前,将信给了银凤,又笑道“说是家书。”
这倒是奇了,上午才收了一封家书,下午就又来了一封,怎的老爷的家里送书信来,不是一起的吗只是银凤到底不是小门户的女子,虽是心有好奇,却不发问,只是转身将信送进了屋里,觑得县老爷脸色极差,也不敢多问,便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这封信却是他亲生的母亲,三房的夏氏寄给他的,说是他那弟媳,有了身子了。还说,好歹孔轩是他三弟,如今又已然成家,有了孩子,叫他这个做哥哥的,帮衬着些,瞧着看能给他寻个好差事,也好以后养家糊口,照料家中老小。
孔辙面无表情地将信折起来塞进信封,他后来也知道了,原是他才出门,那两个人,便在僻静房屋里头,做下了苟且之事,这亲事,才会成得这般急促。
心中厌恶,自然也不屑理会他们的事情,孔辙直接将信扔进了废纸缸里,转而沉默地看着左手边那封信,只觉一颗心,又开始隐隐抽疼起来。
屋子里,萧淑云皱着眉,背对着章怀毅,漫不经心地收拢着案桌上的图样子。
这是她新近绘制出来的样式,很是花费了她一番心思,故而这几日,章怀毅频繁邀约,请她一同去三里庙赏桃花的时候,便被她拒绝了。
章怀毅颇有些不在意地说道“我晓得银楼的生意极好,那些头簪耳坠子样式新奇,很是叫人称赞喜欢。但是娘子总归是一个女子,何苦在这上头操心劳力的。”
萧淑云听在耳里,心中很是不快。
章怀毅此人,哪里都好,既待她一片真意,又很是周到细心,可唯有一点,他总是不赞成她继续开这银楼,说了好几回,希望她把手里的生意,能尽数给了她弟弟,以后浑身轻松,只一心一意做他的妻子便好。
可萧淑云却是不愿意,别说她本就喜好,根本就舍不得,便说这回若是依了那章怀毅,以后他必定愈发的管得宽。
只说她那嫁妆里的几处铺子,他就说了好几回,不若一同交给他,必定能经营红火,只叫她等着年下收银子便是。
可她不愿意,就坐在那里,等着别人替她操持了所有一切。
章怀毅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萧淑云理会她,晓得她是生了气,心里也实在想不通,他又不是要霸占她的那些店铺,他心甘情愿替她操持,等着赚了银子,又一分不少都给她,为何她却是这般态度,别说感激了,瞧着倒似是恼了一般。
两人心里都存了气,章怀毅虽是对萧淑云百依百顺,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却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