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区别。”
“什么”
“都是一样的。色既空,空既色,于人如此,于景也是如此。小僧告辞了。”无欢深施了一礼。
“大师,等等。”夏小雨叫住了他,“我初研佛法,有许多不懂之处,可否请大师指点一二”
无欢转过头第一次认真看这个女人,乌发如云,肤白似雪,樱唇一点娇艳欲滴,一双杏眼微挑,笑意盈盈,梨涡轻浅,一身大红的衣裳,旁人穿怕是要流于俗艳,她穿起来却美得好似火一般,她是那个人的妻子,美若天仙却受尽冷落,“好。”鬼使神差的,无欢点了头。
珍珠紧紧握住伞,瞧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说话,身体渐渐有些发凉。
姑娘这是想要做什么
别的仆役都低下头,恨不得自己从来都不在这里,什么也未曾听见,端庄的镇南侯府嫡女,汝阳侯夫人,从来都未曾与高僧无欢定下约会。
回到了暂居的精舍,她只派了春红出去告诉蓝氏的人,给蓝氏送衣裳,就坐在了梳妆台前,珍珠过来替她摘首饰。“夫人”虽然京中大户人家,并不缺乏绯闻艳事,她却从没想过会发生在二姑娘身上。
“别叫我夫人,叫我二姑娘。”夏小雨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二姑娘,您”
“我夏小雨,从来不是有仇不报的人。”夏小雨摘下了自己的耳饰。
“您”
“我不与他和离,却与他虚与委蛇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夏小雨冷淡地说道,“你放心,你们的身契我早已经送回了家中,出事了绝对不会连累到你们。”析产分居,她的嫁妆早已经抬回到了私宅,陪房的身契自然是拿走了的,里外伺候的,全都是她的人,这些人绝不敢承受背主的惩罚,要知道那怕是主人谋反,奴仆举报都难免一死,更何况是这种事,一旦事发所有人都会被灭口。
“夫人您太傻了。”
“傻与无欢好,我不吃亏。”
暗夜,雨终于停了,一轮明月高挂在空中,无欢并不与庙中的僧人同住,而是在一处临水的地方,以竹为砖,以芭焦为瓦,建了一处小屋。
佛灯如豆,僧人盘腿坐在竹屋外的长廊上面对着水面,轻拨腿上的佛琴若有所思。
一盏灯出现在远方,缓缓走近,掀起葱绿披风上的帽子,女子走进了竹屋,仆人们提着灯缓缓退去。
“夫人来了。”无欢将琴放下,起身施礼。
“我初入佛门,有许多困惑难解,希望大师指点。”夏小雨施了一礼。微弱的灯光下,她的乌发微微闪着光,嘴角微抿,露出几分的倔犟。
“小僧也有困惑。”无欢瞧着她,“夫人出身名门,明明可以走,为何还要泥足深陷”既然已经为了富贵留下,为何又要引诱僧人
“为了报仇。”夏小雨直白地说道,她解开了披风,露出里面的粉白轻纱襦裙,在秋风中飘飘若仙。
无欢垂下了眼眸。
“新婚之夜,他逃了出去,嘴里不停的喊错了错了,大师,我本侯门嫡女,从小端庄守礼,谨遵父母教诲,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嫁与了他,何错之有”
眼前的女子言语中透着激愤,仿佛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无欢看着她,透过她看见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女人是不是也曾经问过,“我犯了什么错你宁可去抱硬梆梆的男人,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夫人可以走。”
“大师,我往哪里走天下之大,哪有容小女子的地方”夏小雨问无欢。
无欢曾经无数次的在心里问,为什么不走为什么不离开,得到的答案只有为了贺兰永“你无子。”
“我有执迷。”
“执迷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