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下意识的伸头瞅瞅,可他没有给我继续研究的机会。他移开放在我胸前的左手,右胳膊使劲往前一推,我就这样站稳了。
原来他在我后边,在我向后倒下的瞬间用右胳膊挡住了我的后坠,左胳膊也压在我的胸前。应该是慌乱之中的下意识行为。我站稳之后才看清,他的两只手都端着饭缸,两只小拇指都勾着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的包子清晰可见。凭我多年吃包子的经验,这应该是韭菜鸡蛋馅的。
他上身穿着一件破旧的白体恤,上面画着几根翠竹,有几片叶子已经洗的看不出颜色了,只剩下一个若隐若现的轮廓,仿若写意不写实的水墨画。下身穿着浅蓝色的牛仔裤,显然是洗了很多次的那种,上面还有几道土黄色的顽渍。脚上穿的是一双草绿色的帆布鞋,鞋面上有几处帆布已经破了线,像被铁丝银勾等利器挂破了的毛衣一样,破线处支楞着,有点类似现在流行的破洞牛仔,不过他这应该是破洞帆布鞋。
可是他这身装扮并没有削弱他的隽秀,反而给人一种含浑舒适的熨帖,一种落拓不羁的硬朗,一种不谙世事的青涩。
就像他t恤上清瘦的棉竹一样,宁折不弯,中通外直。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郑板桥的竹石
我发现今天我总是很容易就想到关于竹子的诗句,我甚至都不知道脑子里会储存这样的记忆。但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如果搁平常,就算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我都不一定能想到这些诗句的。
我又瞅瞅他的脸这才发现他的皮肤有点蜡黄,神情有点萎靡。也对,这里是医院,病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难为他还费力拦下我,貌似他并不比我胖多少。想到这里我心里隐隐的升起了一丝愧疚。正想再看看他,他却在我肆无忌惮的打量下低了头,皱了眉,抿了嘴,下意识向左边挪了挪。
我发现我这个人真是有病,人家救了你,你连道谢都没说一句就这样一直狂妄的盯着人家,换了谁都会不舒服的。
于是我清清嗓子以虔诚的姿态,真诚的语调,真挚的发音向他说了声“谢谢”。
他没抬头,也没说什么,只是抬脚就要走。我赶紧拦住他又补充了一句“哥们儿,刚才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拦住我,我真的就死翘翘了。真的,太感谢你了,请问你你贵姓”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才觉得应该问人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
我这人比较粗心,神经有点大条,脑子时常抽风,什么事都得过且过。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人家等于是我的救命恩人,虽说大恩不言谢,可不谢就真是太缺德了。老爹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我不喜欢他,可他这句话还是挺喜欢的。
我再一次在内心里深深的鄙视自己,刚才只顾着看帅哥了,该说的话都没说。感触总是来的这么后知后觉,估计刚才我都流哈喇子了,想到这里我的脸上隐隐的发热起来。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变化,但还是没说话,只是微微动了动胳膊。那意思我明白,潜台词应该是,“没事,不用谢,你走路小心点,我先走了。”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动胳膊只是提醒我拿开手放他走。我顿时有点小尴尬,不过这点负面小情绪很快就被我清理掉了,我是谁啊,心理素质超强的人事专员。经常跟人打交道,高低胖瘦,三教九流什么没见过啊,凭我那比城墙还厚的脸皮和超强的交际能力。拿下他,只是时间问题。
我还想张口再说点什么,可他已经扭动胳膊甩开我的爪子径直上楼梯了。看他走了,我这才想起来医院的目的,赶紧下去捡掉落在拐角的工伤报告,起身时脚下一软差点没跌倒,幸亏我及时扶住了墙壁。不过我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停下来扭头看着我,眉头还是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