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中。
“我晏家今日既作了牵头人, 自然得拿出个凭信来,往后也好引群雄,统武林之势,商定北之计,上为朝廷分忧,下为百姓谋福祉”
此言一出, 有数的、没数的全都拍案而起,殷老太太见造势已成, 给霍正当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打跟前来高喝“诸位烦请稍安勿躁, 此物毕竟在江湖上引得风波不断,在场人多眼杂,还几位大家主同些个取了豫章神木根的侠士随我前来一观,立盟书为证。”
“盟书什么盟书”
“你们晏府把话说清楚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有八风令,若你们起个幌子骗人,还要我等当牛做马共驱策吗”
一时间在场众说纷纭, 脾气冲的游侠儿直接开骂, 捻着胡须仙风道骨的道士静观其变, 有几位出了名的书生则揣度晏家派出神木根的险恶用心。殷老太太毕竟见惯风雨, 此刻又成竹在胸,同霍正当对视一眼,也不做表态, 信步往身后屋舍退去。
哪个不是腥风血雨里杀出来的, 老太太这一退, 立刻有人暗叫不好,甚而爬到桌案上振振高呼“赴这劳什子临川宴不过是看在晏家主的声望和定北之名上晏家不是无人,怎让你一阶弱质女流之辈出来主持,我们要见晏家主”
“对,我们要见晏家主”
登时,两个贴身婢女上前打了一个响指,四面树影草木萧瑟,有人影奔走晃动,在场的人都来自小门小派,除了人多,论武功不过二三流,论声望更是二三流,加诸心不齐,此刻当即是又惊又怒,既怕晏府来个鱼死网破,又怕这席间又首鼠两端的小人。
局势吃紧,姬洛又未归来。桑楚吟握拳在桌案上不轻不重磕了一下,从钱阿六那儿讨来了神木根,不得不落下嘱托,顶风直上“姬洛不是个心里没数的人,若不是被调虎离山绊住了,定然是因别的发现耽搁,你在此地切莫乱走,他若脱身,一定会回来寻你。”
交代完这三两句后,也不待钱阿六做出反应,桑楚吟旋即昂头挺胸往前挤了挤,高呼着破了眼下短暂的平衡“霍大总管且等等在下,在下也有这神木根。”
“哎哟哎哟”桑楚吟在人群中乱挤,手脚胡乱攀扯,顺带探了探周围人的武功,扶着衣冠呵呵笑道,“在下没什么见识,不才只听得八风令以八风为名,猜测到定然令有八数,敢问霍大总管,晏家手头的是哪一块”
霍正当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桑楚吟的脸上身上,又瞥了一眼正贪吃贪喝的钱阿六,只当他听令行事,也未多为难,且借此安抚众英豪“我晏家立世,何至于坑蒙拐骗,小兄弟问得极是,八风令以八荒八向八风为名,待会开眼的,乃是不周风令。”
不周风令
桑楚吟脸上血色顿时消散,心中犹如北海翻腾,南江奔涌真正的不周风令乃为屈不换所持,晏家又如何掰扯得出霍正当指使枔又窃令,枔又如今反水,看他毫无察觉的样子难道真的蒙混过去他们手头拿着假的八风令造势,坑骗这些人离席而出,又意欲何为
这一刻,桑楚吟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杂乱无序地砰砰直跳,她端着两口大气不敢吐亦不敢泄,喉咙口一憋,一道激灵直逼脑中,立时千头万绪不得解脱,没留神竟然叫破了心中所想“不能去”
“不能去什么不能去”
“这位兄台,莫非你知道了什么”
步出茶座案间的几位有头脸的人物尚未开口,倒是那些没争抢到神木根而未能入内的江湖客摩拳擦掌,交头接耳要往这乱象中再添油加醋一番。
殷老太太转过身来厉声斥责,并将拐杖狠狠往地下一拄,地板霎时皲裂“小兄弟,你这是何意啊”
晏家有人,可这晏府内外江湖客也不少,真斗起来谁胜谁负难明,但瞧那老太太势在必得的模样,桑楚吟站定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