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石榴花露出点点音讯后, 夏意每天都留意着石榴树梢,冒出的几朵花苞就像是橙红色的小葫芦。走在路上时也要张望张望河岸的榴山, 绿茵之中同样伏着星星点点的红。
每日里都要与景深夸夸道榴花盛开时有多火红,景深便吃着东西看她左右比划, 静待榴花开。
及至榴月初时小院里的榴树上总算开了一两朵花,小葫芦一般的花蕾连夜炸开,吐出一条红裙,露出黄色花蕊。
景深叼着个粽子从堂屋出来走至石榴树下时脚步微顿,透过翠绿屏障的缝隙瞧见朵已开的榴花,松开粽子, 笑着转头叫夏意出来。
屋里正和一个蜜粽置气的夏意气呼呼出来,将粽子举至景深眼底“这个定也是你绑的,总是拆不开。”
“我帮你便是, 气什么你先瞧你惦记的石榴花。”他接过粽子,朝树上扬扬下巴。
夏意会意翘首,左挪右动许久才找着朵已开的榴花, 霎时笑开。
景深这时已坐在树下解开了她的粽绳, 这随性绑法确实是他绑的,看她在树底下笑才继续啃自己的粽子。
明日即是端午, 再过十余日便是他二人的生辰, 届时便是榴花正盛的时节,如今他已被小姑娘说得很是想瞧瞧了。
“你再不来, 这粽子也是我的了。”他突然又逗她一下。
夏意转眼看看他, 笑一声才过去抱着甜粽啃, 石榴花的丝丝甜香裹着蜜粽味道,静静在圆桌上跘旋。
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有人已倦了看他俩,实则是隐约有些羡慕,于是索性抱着臂膀一阖眼睡去。
芒种时节农人刈麦、播种,妇姑相随,就连悬杪堂里的学子也散学帮田去,先生便趁这时带二人去襄云取衣裙首饰,顺道探了番在县学里念书的易寔三人,一道在襄云楼里吃晌饭。
许是读书太用功的缘故,才在县学待了月余的少年们已瘦削不少,尤其易寔,一眼就看得出的清瘦。先生便同几人掏出肺腑之言,易寔这才笑着应下教他安心,还不忘同景深玩笑几句,或拿话暗里招惹景深几句。
景深说不过他,就本着礼数还他微笑,心里的小人却已粗鲁地逮着易寔左右摔了好几回。
席间谈及夏意生辰一事时,易寔露出些愧疚神色,说前些时候小满生辰他便已告过假了,这次夫子再不许他家去,夏意自然是摆手教他别介怀的。
可于易寔,终归是过意不去的,晌饭后就往县里首饰铺去给她添了对新耳坠儿,余下那二人则先同先生告辞回了学堂。
首饰铺里,先生见易寔挑得认真,始终未有多言,景深却慌乱起来,心想易寔果真不是一般书呆,他竟知来首饰铺上给姑娘买东西,好一番郁结后才在心下劝慰自己,他要送给小姑娘的才是最好的。
又听将耳坠儿交去夏意手上的易寔问可觉得喜欢的话。
如若不喜,他定还会在这上头破费的,如今他一人在襄云念书,少了钱财自是不成的,夏意忙点点头,甜笑着回他喜欢。
瞧她点头比小鸡啄米还快,一旁的景深忽地就暗自神伤起来。
偏易寔还来招惹他,转脸与他笑得和善,道“景兄弟生辰好似也在那几日,如若不嫌”
“不必,我什么都不要。”
易寔挑眉不语。
景深拿这话堵了易寔的后又欲语还休地瞧了眼夏意,后者望着他眨巴眨巴眼就低头理袖摆去,他也不知她究竟是懂了没懂。
本当易寔在他回绝后就打消了主意,然而路过扇铺时易寔还是给景深挑了把折扇作礼,笑着同景深说“长夏里有把扇子,景兄弟拿它好生消消火气才是。”
头上忽燃了一簇火苗的景深推辞不过,终在夏先生带领下的三双眼的注视中委屈接过、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