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叫周伯常的人。”
他没有错过小丫头问起这个人时的神情慎重、忐忑、不安。
他很好奇是什么人,会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头露出这种表情。
青松是他早年在闹饥荒的破庙里救下来的一个少年,性格沉稳,做事老道,放在身边培养了这么多年,早就成了他的左膀右臂。
很多事,不必他刻意解释,他也能心理神会。
青松低声应是,却没有立刻退出去,而是站在那儿,一脸欲言又止。
顾景淮正在洗磨缸里洗毛笔,见他杵着不动,淡淡地问他“还有事吗”
青松迟疑了一下,才说“刚才属下进来时,临风朝属下挤眉弄眼,让属下来问问二爷,门口跪着的那位表小姐要怎么处置”
顾景淮洗笔的动作一顿,笔尖的墨汁滴到墨缸,晕成了一团黑雾。
他脸上神情不辨,青松跟了他多年,知道他这是有些不悦了,连忙说“是属下多嘴了。”
二爷既然没叫人起来,那就是还生着气的,又哪里轮得到他来多嘴。
他朝顾景淮拱手“属下告退。”
顾景淮望着不远处的景泰蓝莲梅瓶,里头用清水养着一株睡莲,枝干都枯萎了,唯独花苞还有一点红。
他书房不让丫鬟随便进,小厮打扫的时候,也忘了拿去丢,如今看着奄奄一息,没什么生机。
门外那赵三再跪下去,估计也会像株睡莲一样,就此枯萎了吧
他其实并不在意,但想到赵梓莹的外祖母曾经有恩于他母亲,他要是就这么让她跪死在那儿,好像也有些说不过去。
他沉吟许久,最终还是叫住了即将离去的侍卫“让赵乾把人领回去吧。记得告诉他,他女儿在我府上都干了什么。”
青松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赵乾赵大人官虽不大,却是个公正严明的人。
先前赵太太厚着脸皮把人送到顾府来,赵大人还不同意,觉着她们母女两是想攀高枝想疯了,竟然敢求到他丈母娘那儿,逼他丈母娘以恩相挟,让顾景淮同意为他女儿寻亲事,他觉得自己的老脸都被赵太太给丢光了。
但赵太太是先斩后奏的,等他知道,赵太太已经把人送到学士府了,他也舔不下这个脸来学士府要人。
这会儿赵三小姐却连这样丢尽他老脸才得来的机会都不懂得珍惜,在学士府做出这样谋害明萱小姐的事来,要是被赵大人知道,肯定不会轻饶了她。
别说是寻个好人家了,不被赵大人打死就算好的了。
青松连忙拱手应是“属下这就派人通知赵大人。”
青松离开之后,顾景淮又把临风叫了进来,吩咐他“你明日去把西街东阳书院的那位孟女先生请来,就说我请她到府上给人授课。”
那位女先生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小姐出身,有些恃才傲物,对钱财也看的很淡,先前吏部的曹大人派人去请,也没能把人给请回来。
临风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小声说“二爷,那位女先生是一向不进府给人授课的。小人怕”
顾景淮却摇摇头“你只管去就是。请不回来再与我说。”
临风见他胸有成竹的,忍不住想,难道那女先生与二爷有什么渊源不成
想归想,他是不敢当面问的,垂眸应是。
顾景淮把洗好的墨笔,挂到窗边的架子上晾好,擦干手,走到书案前,想批阅公文,却又看到了明萱方才随手画的那幅画。
墨迹已经干了,而且没有上色,最中间还有一行她写的歪歪扭扭的“顾景淮”三个大字,看似毁了一幅画,其实更像是作画之人刻意做的记号。
他心中一动,拿起墨笔,在画的右下角,添上了两笔年月,拿起来,吹干墨迹,交给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