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看来还认识。”他微笑的说着,还带着关心的眼神。
“现在在干什么?”
我都这么大,我感觉到更不好意思,还是鼓足了勇气说道:“还在上学。”
他笑了笑,说道:“上学有出息。”说完,他喝了一口茶,继续打牌。
为了显示自己有钱,这些男人在人群面前,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不当回事。我又看见了大姑,她手里拿着小包,在抽烟和别人闲聊。她也胖了,看起来比原来更年轻。人们好像改了对她的称呼,不停的喊着她“老太太”。
打牌的人出手大方,一个多小时便是几千几万的输赢。我看见近生爸脸色不太好,他不停的喝着茶,乡里的人跟他打招呼,他挤出来了笑容客气几句。
第二天我就听到一些老妈子议论,他的女人为此和他大吵了一顿,说他没钱还装大侠。
早上的天气冷的让我颤抖,午后阳光很好,天也很蓝,我望着那光秃秃的白杨树,一阵落寞,好像觉得别人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而自己却一无所有。那时候,我心情复杂的很,肚子也充满了气,我感伤,为爸爸,妈妈,哥哥,也为那些疼爱我的人。
我不知所措,我为人生困扰。我无所选择,又无法结束。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在天上飘着,有时候我做着美梦,有时候我感觉到心慌。
走在门外,我又看到了苏建,他是个高个小伙子。以前他偷我们家的葡萄,我恨死他了。当我得知他的父亲因为癌症去世,便同情了他。在他父亲死后,他便受到了一些人的鄙视。人们都说他一辈子也买不起房子,他就堵着气出去打工。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能,也没有钱,只能在路边摆了一个摊,做一些简单早餐和晚餐给过路人吃。
听外面的人说他一天从早忙到晚,终于在三年后能买起房子,平了心中的一口恶气。我看见他黑瘦黑瘦的,好像从沙漠刚回来一样。同时我发现他有三个孩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她们一起围着他转,他就是这个小世界的中心。我也终于想到他这样做的缘由了,在农村没有儿子依旧让别人看不起。即使你再有钱,别人也会说这么有钱,给谁花呢。
看到眼前的一切,我不由得害怕起来。我想到我会不会也沦落到这个地步,那是绝对有可能的,而且很多人如我一样是有可能的。
就这样,这种地缘凝聚力很快就被物质利益冲散。我深深感觉到的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是不同的概念。物质丰富,若是精神没上去,便有了假文明,假道德。看惯申城人这攀比的样子,我知道人们都在逃离过去贫困的卑微感,但他们却没有抑制罪的发生。贫富的两极分化使申城的人变了,我才知道由民风和自然风光陶冶出的申城人,他们的善良出自于人与人之间自然陶冶下的朴素平衡,一旦这种内心的感觉被打破,他们就会变得暴躁不安。他们也只有在内心撕毁这样这突如其来的美,这样她们的心才能稍微宁静。这稍许的平静,接着继续暴躁。这也表明她们缺少文化的陶冶,所以他们的善良是残缺的,不持久的。
一顿饱食之后,我约了几个童年的伙伴一起去野外放火。我点燃了那些枯黄草皮,那些细长芦苇。北风刮着,火舌伴着嗤嗤的响声。一缕薄薄的青烟上升,我好像看到了很多人头在抖动。它们烧着,变小,一阵风来,又疯狂的烧着。野火越过了一个坎子又一个,最后慢慢的熄灭。
我想着看能不能惊起一只灰色的野兔,但是什么都没有。当一切成了灰烬,春风又能吹又生,可这春风吹又生又能怎样呢?再也没有同样的人,再也没有了同样的心境。
蓦然回首,突然想到高中时候背过的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