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最终还是被关进了地牢, 不过倒还能忍受, 所谓地牢,不施刑罚的时候只是一间没有窗户的破旧房间而已, 这种程度对于十五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又不用吃喝, 也没有洁癖,只是换个地方修炼, 更何况还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现下,十五花了近百年的时间终于将锦囊送到了长帆岛,心里一直悬着的巨石也落回了一半,剩下的,便是修炼到元婴期再去收拾闻虚宗的李算子,妖修避居东海,轻易不会踏足内陆,她也不指望他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十五索性掏出蒲团搁在地上, 盘膝而坐, 帝迦氏知守经已经到了突破的边缘,如今心绪舒畅, 不若再试一试。
这个夜晚,巨齿鲨一族注定无眠,消失了近百年之久的少主相思和长老偕欢竟然有了消息, 合族上下无不震动, 送往肠山七坊的讯息早就秘密发出, 族长同众长老更是连夜商讨对策,纵使闻虚宗和魔宗龟缩陆内,他们也决不姑息。
人修,总该为自己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
数月之后,肠山七坊,七宝阁。
常岳站在一扇雕云刻水的木门前,透过镂空的纹路和半透明的屏风,一眼便看见里面影影绰绰的昏黄灯光,他叹了一口气,终究是忍不住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灰尘和霉味,似乎有几十年都没有打扫过,连蛛网都结成了密密麻麻的一团,常岳眉心紧皱,加快了步伐,很快便走到内室,纵目看去,四处都是凌乱的陈设和翻倒的柜椅,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却坐着一个年轻人。
那人靠在旁边的矮桌上,长发未束,乱糟糟散落下来,皮肤苍白如纸,瘦削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出几分曾经的清俊,血丝密布的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盯着矮桌上的一盏油灯,只是这油灯里却没有油,只有一根蜷曲的灯芯在燃烧,蚕豆大小的火焰因有人走近带来了微风而轻轻颤动,守着它的年轻人慌忙将油灯揽入怀里,扬起长袖遮住脆弱的灯光。
须臾,火焰趋于平静,年轻人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
谁能想到,昔日的云水宗首席大弟子,掌门连葭的钦定继承人,竟会落得如此惨淡景象。
常岳看着颓废的连明阶,面上闪过一丝怒气,他冷声道“有那两个剑修的消息了。”
连明阶神色微动,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仿佛冰雪般的凉意,连语气都冻出了冰渣子“在哪。”
常岳勾起唇“告诉你又如何你是第一次去抓他们吗两个金丹期的小儿,你竟屡屡失手,明阶”常岳走到连明阶身前,半蹲下来,借着昏黄的灯光凝视对方“你太弱了。”
常岳站起身“便是不说之前,你再如此颓废下去,不出几年,等那两个小子结婴,你还能杀的了他们吗”
连明阶一怔,赤红的眼中倒映出油灯上跳跃的火焰,却是阴鸷的可怕,空余的那只手五指收紧,多年未曾修理的长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总算活了过来,常岳微微一笑“你身体里流淌着为父的血脉,先前被葭儿封住了天性,如今虽然解开了,你仍是不得用法,今后我会教你如何运用,凭你的天资,只要稍花功夫,便可突破元婴桎梏,那两个剑修的生死也不过弹指之间。”
连明阶缓缓站起身,沉默着走到常岳身后,怀里仍是抱着那盏无油之灯。
常岳拢眉道“魂灯灭不灭又不是你守着就能控制的,还会影响你的心境,你那徒弟怎么看也不是个短命相。”他嘴上这么说,内里却是有些心虚,这哪里是什么魂灯,不过是他不忍看儿子万念俱灰,随手幻化的长明灯罢了,虽说古书上有魂灯制法的记载,但早就已经失传了,幸亏他活得久,儿子又傻,才会这么轻易的相信自己随口诌来的胡话。
常岳瞥了一眼连明阶,见他神色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