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在车内, 听到外面突然传出欢呼声,她忙掀了车帘向外看去, 只见驿馆外那些将士一个个高举兵刃,高喊万岁, 那声音如此震撼,让她在车内也能感受到震动。
即便不知驿馆中详情,她也明白, 必是玄宗答应了赐死贵妃的要求。他们这些皇家之人总算是安全了,可她却并没有一丝轻松, 随之而来的, 却是一种莫名的悲哀, 不知是为这些落难的皇室子弟, 还是为即将死去的杨玉环。
从韦瑶儿、棣王妃到沈珍珠,如今又是杨玉环, 即便当年再宠极一时,最终却仍逃不过被深宫吞噬的命运, 那吃人的宫殿,就算离开了, 也在她们身上刻上了烙印,永远也摆脱不开。
想到这里,终于明白为何李瑁说要带她离开那里, 那不仅是一生的束缚, 更有可能随时要了他们的命, 身为皇子, 他深深的明白这不仅是一种荣耀,更是一种折磨。
她回头看着李瑁,他此刻也看着驿馆那边,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眼中却是似悲似空,仿佛看破了这些悲欢离合。她轻轻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
他回过神来,看着她,想要一笑,却因眼中带了悲色,看起来更加令人难过。玉茗见了,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胸前,轻声说“一切都会过去的。”
李瑁心中一片悲凉,李唐王朝败落到如此地步,他的父亲,那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君王,竟然被被逼迫杀死心爱的妃子,他不仅替他感到难过,更为自己难过。他回抱住她,将头轻轻靠在她的头顶,方才因悲戚而引发的寒意慢慢被她的体温所驱散。
这时韦谔慢慢走了过来,他虽然达成任务,可心中也并无一丝高兴。身为朝中大臣,眼见着国家社稷被奸臣所毁,自己所忠诚的君王受此胁迫,心中怎能高兴的起来。
玉茗见到他平安回来,也是松了口气,问起他里面情形。韦谔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李瑁,轻声说“圣人已决定赐死贵妃,安抚军心。现在,恐怕在跟贵妃诀别。”
此刻杨玉环跪在玄宗面前,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方才在楼上,她一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玄宗一来,她便知道这是诀别了。
她所侍奉的那个君王,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他看着她,眼中带了不舍、气愤,更多的却是无奈。她明白,曾经给她无限荣宠的他,如今也护不了她了。
明知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哭也是无用,可她不知为何,眼泪仍是止不住。她想起了当年还是寿王妃时第一次见他,然后是华清宫的单独召见,再后来是十几年的三千宠爱于一身,这么多年了,好似一场梦一样,一睁眼便醒了。
她不知哭了多久,终于流干了眼泪。她轻轻抬起头,看着他,轻声唤道“三郎,既然事已至此,若是我一死能挽回一切,也毫无怨言。”
她慢慢站起身来,向她的君王神深施了一礼,说道“就让我最后再为三郎舞一曲吧。”
说着,她轻轻哼起了霓裳羽衣曲,翩翩起舞。此刻没有了乐师奏乐,也没有了宫女伴舞,也没有了五光十色的华丽羽衣,只有她凭记忆的吟唱。
玄宗看着她依然曼妙的舞姿,耳边似乎又想起了那精致的乐曲声,眼前仿佛看到灯火同明的兴庆宫,而他则坐在宝座上,手端美酒,欣赏着他最爱的妃子献舞。
可是,不过一晃眼,那些浮生若梦的场景消失不见,如今的他坐在这破旧的驿站中,听到的是贵妃略显嘶哑的歌声,而她一身宫装因路途奔波也染上了灰尘,看起来不再光鲜亮丽。
他突然忍不住老泪纵横,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却让心爱之人去代他受过,顿时悔恨、不舍和绝望涌上他的心头,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知什么时候,杨玉环停了舞步,她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君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