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九年腊月, 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要冷一些, 而长安城中却因临近过年,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再加上那些外地赶来进贡的官员, 自然更加热闹非凡。
玉茗今日拉了李瑁出来逛街,她看他整日闷在王府中, 虽比前些日子开朗了些,却仍是有些闷闷不乐,便硬拽他出门散心。李瑁经不住她软磨硬泡, 这才换了便服跟她出了门。
两人走在熙攘的街上,玉茗看着来往人群, 时不时还有骑马而来的,奇道“为何这越快过年,反倒人越多了起来,看着好些并非长安人打扮。”
李瑁淡淡一笑说“临近年关,各地官员都要来参加元日的大朝会, 远的便派使者送了贺正表来, 不过是歌功颂德, 外加向圣人进贡罢了。”
她听他知晓得如此清楚,笑道“这倒奇了,殿下久住宁王府, 为何对这朝中之事知道的如此清楚”
李瑁看她一眼, 轻笑道“每一年都是如此, 我看了十几年, 怎会不清楚”他说完,似是想到什么,那笑渐渐地消了,化作沉默。
以前,他遥领益州大都督,虽说不过是虚职,却也每年会有属地官员前来拜见。而如今,连这虚职也被收回。虽说他不在意这些,可是,男子哪有喜欢如此赋闲在家的呢。或许其他皇子恨不得领了空饷在府中饮酒作乐,可他却仍希望能在这朝堂有所作为。
玉茗知道他又想起以前那些事,便想要逗他开心,正巧看见一队人骑马走了过来,忙向那边一指“快看,那边来了骑马的胡人。”她本想借这个将李瑁那些愁思抛开,没想到他一看那人却微微皱了下眉头。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得问。
“那人可不是一般的胡人,不然你见过哪个胡人骑了好马,后面还带了如此多的护卫”
玉茗再往那队人看去,果然除了骑马的胡人,其余都做了护卫的装扮。一般来说,汉人多尊贵与胡人,这队人马却是倒了过来,甚是奇怪。
她问道“这人是什么来历”
李瑁收了笑意说“这人叫安禄山,母亲是突厥巫女,父亲却不知是何人。他认了凉州都督张守珪做义父,刚刚被提拔为营州都督。”
这时那安禄山骑马经过他俩身边,玉茗见他满脸横肉,长得脑满肠肥,心中嫌弃,待那人过去才悄声说“看这胖子面向凶恶狡诈,不似好人。”
“嘘”李瑁伸手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左右,才告诫说“慎言。”
玉茗吐了下舌头,冲他一笑,应了一声。只听他说“这安禄山据说极有手腕,喜用厚礼贿赂朝中官员,为其在圣人面前美言,因而甚得器重,不然也不会如此快便提拔上来。”
他想到这等趋炎附势之人竟然能收到宠信,再加上李林甫那等口蜜腹剑之人为相,朝堂恐怕岌岌可危了,面色因此渐渐沉重起来。
玉茗虽不知他想着什么,但也知道多半是与朝堂有关。好不容易才拉了他出门散心,偏偏又碰到这安禄山搅了兴致,心中懊恼,便将那人默默骂了几遍。
远远瞧着前方一阵喧哗,还伴着锣鼓声,她忙拉了李瑁凑过去,原来是那演傩戏的队伍。一干人头戴面具,身披五彩衣,在场子中间绕圈而行,边走边舞,看着好不热闹。
李瑁没见过这等阵仗,他只记得曾在宫中见过驱傩的队伍,却不知长安城中也有这等好戏可看,正瞧得入迷,猛的发现身边不见了玉茗。他在人群中放眼望去,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正在焦急的左顾右盼,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回过头去,却见一张戴了面具的脸出现在面前,因那面具太过狰狞,青面獠牙的瞪着一双吃人的大眼,冷不丁看过去便被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仔细一看,那面具上露出的两只带了笑意眼睛,不是玉茗是谁
待面具摘下,果然